哥舒文宇说到“亲人”二字时,楚越的目光重重闪了一下,随即就有些失神,小声重复:“亲人……”
曜景双眸深邃,一手搭上楚越瘦弱的肩,温言道:“不错,文宇是你的亲人,有亲人盼着你好,你总不能让他失望。”
楚越纤长的睫毛颤抖不停,两颊阴影跳动。
曜景再拍拍楚越的肩,以示安慰,终于转向哥舒文宇,道:“听越儿说,你离家的原因,颇有蹊跷。王室之中,同室操戈,自古无法避免。回去之后,万事请小心。我绝不能让阁中任何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因此也就不能派人保护你。”
哥舒文宇点头,表示理解,又反过来宽慰楚越:“妹妹不必为我担心,我这次失踪,必定已引起父王母后的重视和怀疑,他们不会再信任大哥。王城的守卫,应该已经换成父王的亲卫,雪族四面追寻我的人,应该也是父王的心腹。大哥再想对我下手,几乎不可能。”
曜景点头,再注视他片刻,眸色不断加深,最终语调沉了下去:“文宇,记住,你从没来过流丹阁。”
哥舒文宇随之变得肃穆,慎重点头:“我流落出雪族王城之后,重伤之下被逃跑的女奴劫持,女奴因憎恨雪族王室,想杀我泄愤,结果被我奋力推下悬崖,绝无生还可能。”
他盯着曜景和楚越,一字一句道:“这世上,再也没有楚越这个人,只有流丹阁的慕婉。”
楚越很快起床,随哥舒文宇去了舒和院,帮哥舒文宇收拾行囊,又对可能遇见的各种危险细细讲解,千叮万嘱,等戎图牵了马在外等候时,已是午后。楚越一路相送至牧云城的出口,二人终于挥泪作别。
天地疏阔,楚越独自踏着影子往回走。
没多久,曜景不知从哪里闪出来,与她并肩而行。
走了很久,楚越小声说:“你我仍是师徒关系,你是阁主,请自重。如此与人亲近,被人看见并不好。”
曜景冷笑:“他们觉得不好,是他们的事。我觉得他们不好时,他们才会有麻烦。”
楚越不语。
隔了片刻,曜景终于忍不住,反问:“你亲口承认,仍是师徒关系,是不是?”
楚越说:“你想怎么罚我都行,自古擅自脱离师门,都是大逆不道。你若气急,手刃我这不肖弟子,我也绝不怨你。”
曜景突然剧烈摇头,烦乱至极,翩翩风姿荡然无存,道:“楚越,你这样对我,好不公平。这件事情不是我的错!”
楚越说:“如我这般罪孽深重的人,还会在乎别人的错。与你无关,我只是觉得,”她停住脚步,愣愣地注视天边,几缕云彩离合不定,好像又有雪花细细密密飘落。她看了半晌,说:“我只是觉得,我没什么必要,再去做任何事。”
曜景叹息,问:“没必要做任何事,你又想怎样?出了流丹阁,你怎样求生?当然,你无意于求生,也没什么兴致求死。你只想就这么不人不鬼地晃荡着,对吗?”
声音猛一压低,便是阴沉凛冽:“楚越,你一出去,随时可能被朝廷的人逮到,你从雪族逃出,朝廷会治雪族的失职之罪。更重要的是,你是跟着哥舒文宇失踪的,朝廷稍微较点劲,哥舒文宇就性命难保。楚越,你想过这后果。”
楚越淡淡道:“阁主自然能替我圆谎。阁主可以说,我原本劫持了文宇哥哥,想杀他泄愤,反被他击下山崖。结果阴差阳错被阁主所救。阁主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