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景冷笑道:“我为何要替你圆谎?你我师徒缘分都已尽。”
楚越认真地说:“因为我与你有过师徒缘分。师父若不替我圆谎,我会直接告诉朝廷,我与你有过师徒缘分,并且是在你明知我身份的前提下。”
曜景扭头直视楚越,惊讶过后,变成兴致盎然,轻轻击掌,点头赞赏道:“好,好,不愧是熙和郡主,其心机之缜密,心思之决绝,即使这般境况,也能步步为营,鄙人自叹弗如。”
楚越对他讥讽的话语置若罔闻,仍旧盯着天边的雪景,似若有所思,又似完全空茫。
曜景望着那滢白如玉的侧脸,那浓密睫毛下深深掩盖的无措——是的,他突然发现,楚越不是绝望,而是无措。她是一只负伤前行的蜗牛,突然失去前行的理由,只能缩进壳里。
曜景在心里叹息,她真的,真的,还是个孩子啊。
曜景向前跨一步,立到楚越对面,双手扶着她的肩,凝望她片刻,突然说:“越儿,听话,跟我回清河羽阵去。”
楚越疑惑。
曜景说:“你不是想要继续走下去的理由吗?跟我去,我给你看一个理由。我发誓,那是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
云接平岗,山围寒野,峻岭之中的旷原亦是阔达无垠,云雁从天边掠过,落雪潇潇。
楚越一大早就被曜景带出了牧云城,驰骋于广袤荒野。两人的长发随风高扬而起,在半空融合,流泻如垂天之云。
楚越不知曜景说的,清河羽阵中能作为理由的事,究竟为何事。她原本不想理会,但奇怪的是,曜景一提那件神秘的事,楚越的心头就开始抽搐,无数往事如绣线盘旋,楚越隐约从中看见苏翊的脸。当天晚上,楚越又在梦中见到苏翊。仍是相同的场景,苏翊从一口冰棺中走出,绕过朦胧雪雾,悄无声息地向她靠近。
楚越最终决定听从曜景。
一路轻骑,御风而行,倒也浩瀚爽利,如此持续三日,饮山泉食野果,夜宿山穴,楚越竟觉心中豁达不少。
疑惑中,楚越不禁开始反思曜景的话——她是真的,已经失去继续走下去的全部理由,彻底对这个世界绝望了吗?也可能就如鸿逸之所言,一个人走下去的理由并非唯一,抑或根本不需要理由。无论何时,活着都比死了要好。活着,走下去,仅此而已。
楚越沉浸在思索中时,曜景却突然发生意外。
曜景也会发生意外,这真是个大意外。
第四天中午,二人放慢速度,行于一片山涧雪松林,飞鸟从枝叶间划过,雪花噗噗下坠。楚越突然感觉身后的曜景在微微发抖。
一低头,楚越吓了一跳。曜景揽在她腰部的手,原本玉白的皮肤,不知何时竟变得乌紫,仿佛被重物碾压过。细看竟是无数细烟交织,错杂如蛛网,令人后背发毛。
楚越刚欲开口询问,就听砰然一声,曜景身子一歪,已无可挽回地栽倒在地。
幸亏马只是慢行。
楚越低低惊叫一声,跳下马背,想扶曜景,却无从下手。曜景全身佝偻成一只开水里的大虾,翻滚不止,口中喷出的黑血瞬间浸润一大片雪地,不断发出被生剥皮的野兽的低吼。
楚越惊慌失措,不知曜景何以突患恶疾。她虽阅书无数,深谙药理,却从未给人把脉诊治过,对真气流向等武林医道,更是一窍不通。此时眼见曜景痛入骨髓,身体从佝偻变成扭曲抽搐,她也束手无策,只能一遍遍急问:“曜景,曜景,你身上有暗疾?你这是怎么了?还是被人下毒了?”
“呵,没事,没事,”曜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