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老实说龙茴对于这样的答案并不意外。长生已经面露死相，即便是她这样的门外汉都能看得出来。沈冬青医术再高明，将死之人又怎么可能轻易治好？

    “可是若是这孩子死了怎么办？”

    “以我的医术，可以再拖上个十日。在这十日中，他病情非但不会恶化，还会出现开始好转的假象。但是时日一到，他就必死无疑了。”他从药箱中拿出一瓶药水，边说着边往屋子的四周撒了撒：“左右我们这次来，不是专程替人治病的。”

    龙茴明白他的意思。等查出沈冬荆的死因，他们便可轻而易举地一走了之。夏穆氏对于他们的威胁，可谓是脆弱得可笑。

    龙茴猜测正是为了方便调查，沈冬青才会向夏穆氏提出搬离夏宅的吧。龙茴斜了一眼沈冬青手中正在撒的药物道：“这是什么？”

    “屋子旧了，难免会有一些病魇。再加上这里是榆孑村，还是小心些好。”沈冬青回答道。

    “那个郭潮……”龙茴有些不放心地又问。

    “他是个半吊子。”沈冬青回答：“那个叫长生的孩子，在他的医治下能活到现在，不知道该说长生运气好还是郭潮运气好。”

    说到这里，他仿佛突然想到些什么道：“不过今天倒着实遇上了件有意思的事情。”

    龙茴看向沈冬青，等待着他把话继续说完。

    “我替长生那孩子探鼻息的时候，你猜他对我说了句什么？”

    龙茴摇了摇头。她以为那个时候的长生已经全然昏睡过去了。

    “他对我说，‘求你，让我死吧’。很咬牙切齿的那种。”沈冬青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一种玩味的笑容。

    是什么让这孩子拼尽全力向外界传递出这样的信息？

    “你打算怎么办？”龙茴问道。

    “他会得尝所愿的。”沈冬青的脸上完全没有一个医者仁心的大夫该有的表情，而是淡漠到令人战栗：“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天下午，龙茴留在药庐中洒扫，而沈冬青跟着郭潮上山采药去了。忙到夕阳西下，龙茴总算将屋子收拾妥当。自从有了龙茴香，她已经多少年不用亲手干这些粗活了？

    她泡了杯茶，坐在椅子上仰头，透过那个大大的窟窿望向天空。她吹了吹从茶杯里升起的袅袅热气，竟然感受到了难得的惬意。她悬空的两条腿荡漾着，忽然觉得让这窟窿就这么开着，似乎也不错。

    沈冬青和郭潮不多时就回了药庐。此时郭潮看沈冬青的眼神全然已经不一样了，龙茴觉得他目光中对沈冬青的崇敬都快溢到她的脸上了。

    也不知道在山上沈冬青都对他做了什么……

    “我这就去将药材晒制了。”郭潮很勤快地背着药篓向后院走去，路过龙茴的时候还连带着喊了声：“小娘子。”

    龙茴凑到沈冬青身边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沈冬青抬眼看了一看郭潮在院子里欢快忙碌的身影：“许是在山里认了几味药的新用途，很是欢快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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