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的二十年,阿蘅或许想过她的父母会是谁,会长什么样,或许也在少不知事时,问过奶奶:“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爸妈,我没有?”可这些之所以被她遗忘,都是因为奶奶的爱让她不觉缺憾,所以没必要纠结两个“陌生人”于她有多大意义。在她眼中,为没父母怨天尤人,还不如舒舒服服俯在奶奶膝头含一块姜糖。
现在她对父母的意义仍旧模糊,但总算知道了他们的样子还有一个不怎么高兴的漂亮哥哥。
他们都很漂亮,她一点也不像他们,穿着打扮上,一点也不像。
“我的女儿。”女人哭着上前想要抱住她,却让她迟疑的后退两步。女人双臂徒伸,最后只能掩面饮泣,养护极好的面容上带着哀怨怜惜。
“都是你们要把阿蘅送到这儿来。”那女人转身对男人厉声责问:“我的女儿不认我,你让我还有什么念想啊!”说完哭的更厉害,几乎要站不住,少年赶紧搀住,扫了阿蘅一眼,饱含责备。
沉默的男人拍拍妻子的手,有上前来蹲下平视阿蘅,开了口:“阿蘅,虽然我知道你很不相信,但我们确实是你的父母,现在必须要接你回家。”
面前小人的表情呆呆的,向正鸣看着自己这个女儿,心头涌上爱怜与愧疚。他按住阿蘅孱弱的肩,耐心告诉她:“回来吧!我们很想你。”
“奶奶怎么办?”小人慢条斯理的说话,大眼睛里积聚起一层水雾。“她老胃疼,还总是忘了吃药,一到下雨天连路也走不了,谁给她熬小米粥?”
白正鸣愣住了,身后的女人也愣住了,小人流下了眼泪,空气是微微发苦的奶奶晒的草药香。
“阿蘅,去吧!你不可能在这一辈子。”门开了,门口的人轻轻的说。阿蘅僵硬着转身,看见奶奶手里提着的小包裹后顿时慌了,她扑过去抱住奶奶的腿软软糯糯的哭,大声叫着:“不要!我哪儿也不去,不走!”
烈极一生的夏仪,此时抖着手摸阿蘅的小辫子,眼泪不停。她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把姜糖放到小丫头手心里,柔声安慰道:“等姜糖吃完了你就再来。但姜糖要一个星期才能吃一颗,不许多吃知道吗?”
小人流着泪点头,又用另一只手抹眼泪。
她必须要离开,但庆幸还能回来。
白正鸣眉头锁的极紧,又无奈的摇摇头,牵住阿蘅的手,恭敬地向奶奶鞠了一躬便走了。
阿蘅一直回头,眼泪朦胧中看到此刻的奶奶比灯下的她还要衰老。
这是阿蘅第二次的离别,第一次是她婴儿时和父母的离别。
第一次,她学会了乐观和无所谓。而这一次,她学会了思念和孤独。
沉默的坐上车,母亲抱着她诉说想念与心疼,父亲开车,从后视镜可以看到他眼里有了暖意,漂亮的哥哥坐在副驾上,一直没回头。
阿蘅眼泪收不住,但没有发出丁点声音,她回头看,明明车子开出好远,但她好像还能看到树下那个苍老的身影,满面尘霜,满脸泪痕,但依旧挺直腰背,不肯轻易流露软弱。
阿蘅也不能。她这么想,很认真的盯着车窗玻璃上的自己心里发誓。(4)
阿蘅进客厅时觉得眼睛好像被闪了一下。
她没见过的那么多好东西都被放在一起,房子好大,还有保姆阿姨微笑着唤她“小姐”。
她被吓了一跳,身边的白芷突然轻笑一声,让她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好蠢。于是阿蘅低了头不再四处乱看,她看到了自己的小布鞋,黑色的绸面上绣着她喜欢的小姜花,很漂亮,可是和她鞋下亮晶晶的地板不相衬。
相衬是奶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