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鹤在暑热的侵袭下没能够逃脱,手里拿着的扇子半晌儿没了动静,铜盆里用来消暑所放置的冰块儿已经化了一多半儿,积了了些冰水在盆底,不似刚开始那般散发着寒气在空气中,肉眼也可分辨,现下只有走近了,才能感受到细微的温度变化。
逐渐升高的气温让恩绰接连的打了几个哈欠,上眼皮和下眼皮仿佛一对即将分别的恋人,正在依依惜别,难舍难分。几番挣扎无果,恩绰只好将手中的书合上,决定顺从的去午睡一会儿,养一养精神。
而同景阳宫的慵懒安静相比起来,养心殿便没有这般安逸了,龙颜大怒吓得宫人们就连太后也给请来了。
昭圣太后的花盆底在青砖上敲打出声响,脚步匆匆让身后的众人几乎跟不上步伐,刚刚行至养心殿门前,连台阶儿都还没上完,便听见殿内皮开肉绽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声压抑的痛苦呻吟,惊得来人一身冷汗。
福临手中的马鞭吃透了血水已经饱和,多余的血水顺着马鞭的纹路滴落而下,敲击地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此时的福临已经耗尽了体力,胸口剧烈起伏大口的喘着粗气,实在没有力气再挥鞭,只能怒目等着跪倒在他脚下的人。
跟随在昭圣太后身后的皇后孟古青在看到这般血腥的场景时,脱口而出一声尖叫,转身便想要跑出养心殿,没有半刻迟疑,昭圣太后死死握住了孟古青的手腕儿,低声斥责了一句“成何体统”。
福临被这一声刺耳的尖叫扯回了些许理性,囤积在肝脏的血液开始缓缓回流至脑部。福临将手中沾满血水的马鞭丢给吴良辅,扯过一条布巾边随意擦去双手的血污边弯腰鞠了个躬,并没有正式的行礼。
“皇额娘怎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儿,没让人先收拾了,污了皇额娘的眼。”
昭圣太后低眸瞥了一眼蜷缩在地上血肉模糊的人,身上藏蓝色的宫装已经面目全非,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遍布全身每一处,血水浸透的布料和伤口混为一谈,肉眼已经无法分辨是否还有哪一处肌肤是完好的。虽然尽量压抑但还是偶尔从嘴角流出的痛苦呻吟,还能够证明这暂时还是一个活人。
“哀家来看看儿子,何用人通报?只是皇帝既知道不入眼,怎还如此大动干戈?奴才做错了事儿,自有去处,皇帝如此做,便是自贬身份了。”
苏麻喇姑搀扶着昭圣太后坐下,用眼神示意吴良辅将此处清理一下。
“人暂且留在这儿,皇后放在朕身边儿监视的人,一会儿让皇后自己抬走便是。儿子许是做事出格了一些,可皇额娘若是深究起来,倒是得问问皇后。不过不问也无妨,皇额娘来的正是时候儿,朕这儿有一道圣旨给皇额娘听听。”
吴良辅闻言略有些犹豫的将书案上明黄色卷轴展开,缓缓念道。
“皇后博尔济吉特氏,正位三年。癖嗜奢侈,善妒失德。上则不足以懿范内令,下则不足以章明妇顺。朕夙夜恻担,寝食蘼尔。失德如斯,将何以母仪万邦?上承宗庙,可上皇后宝册,废为静妃,退居永寿宫。用度同妃例等,以章明朕之仁善。”
吴良辅畏畏缩缩的将圣旨上的内容尽数念完,一旁的孟古青早已面如土色。她心里知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她是多尔衮亲择的正宫皇后,就如同福临心里的一根刺,伴随着每一次呼吸,都会刺痛,而其余种种,不过是一道催化剂罢了。孟古青还想要分辨些什么,却没敢开口,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