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月梅打电话过来问芳菲怎么回事,芳菲说大家觉得彼此不合适,刘月梅说怎么会不合适呢?多合适一个人。芳菲不想再多说什么。芳菲这排情绪低落,陈朝阳看在眼里,有几次芳菲走神没有看到他,等看到他时,扬起的小脸苍白清瘦了不少。芳华建议芳菲出去走走,去海南,去看看大海,吹吹海风,晒晒太阳。芳菲想出去走走也好。芳菲决定去海南,陈朝阳不在公司,芳菲便给陈朝阳留了个便条,又跟吴经理告了假。
一下飞机,海口机场两岸高大的棕桐树,夹杂着阵阵海风迎面吹来,明媚的蓝天白云,空气清新而微咸,触手一摸,微湿微咸的感觉,似抹泪眼角后,手上的余味。酒店的房间出门五十步便到了海边,黄昏,落日的余辉交映在海面,纷杂又纯粹。芳菲想起那句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其实,失去赵红兵也没那么痛苦,芳菲甚至在赵红兵离去后,都没怎么想过赵红兵,芳菲痛苦的是:失去了对爱情美好的认可和向往,原来爱情,也不过如此。芳菲坐在海边躺椅上,迷迷糊糊的竟然睡着了。醒来时,发现陈朝阳在她旁边的躺椅上。
芳菲问:您怎么来了?
陈朝阳说:忙里偷闲,出来渡个假。
芳菲问:您是为我而来的吗?
陈朝阳说:算是吧。
芳菲又问:您怕我想不开自杀?
陈朝阳说:你不是那么懦弱和不理性的人,不至于。
芳菲说:我原本也想跳海来着,走到海边,发现自己是旱鸭子。
陈朝阳笑了,芳菲也笑了。
陈朝阳说: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芳菲说:月色正浓,是听故事的好时候。
陈朝阳出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父母是新成国成立后的第一代大学生,那个年代的人善良纯朴,响应党的号召毋庸置疑,正如红色语录里说的那样:我是革命的一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陈朝阳跟随父母先后去过新疆、甘肃、黑龙江等地,两个弟弟妹妹分别出身在不同的城市。那场轰轰烈烈的政治浩劫运动开展后的第二年,陈朝阳的父亲也未能幸免,被关进了牛棚。陈母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在那个物质供给限量又匮乏的年代,艰难度日。温饱的不足尚可接受,但言语伤害和精神的摧残,给陈朝阳幼小的心灵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陈朝阳在讲这段的时候,略有停顿,他说他想起小时候一帮孩子,追着他们三姐弟跑,在背后扔石子的情景。
十六岁那年,陈朝阳作为知青下了乡,同年,在牛棚关了八年,不堪侮辱而绝望的父亲,选择用一条皮带上吊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陈母强忍心中的悲痛,没有告诉他这个下乡的大儿子。陈朝阳抽了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一片迷雾的烟团中,芳菲看到陈朝阳眼眶的泪水,陈朝阳说父亲在他的记忆中是一个学识渊博的斯文书生,待人礼貌热情,大家当年都是那么亲切的叫他陈工的。
上山下乡的岁月,繁重的体力劳动让陈朝阳暂时忘记了生活的忧伤,陈朝阳在知青当中属于成份不好的,当时,也有一部份成份好的青年响应广阔农村天地,大有作为的号召下了乡,许晴便是其中的一个。许晴是那种站在人堆里,一眼就能看到的那一类气质型美女。陈朝阳当然也看到了她,是陈朝阳身上有别于同年人的成熟气质还是基于其他什么原因,许晴对陈朝阳是另眼相看的。爱情即便是在那种艰难困苦的贫瘠岁月,仍然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