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浓烟渐消,墙头已被韩军占领,大局已定。
韩昭策马独行,看着这一地伤病残将眼神冰冷,她从未打算领军淌河而过,不过是略施小计乘风燃烟,投石下水扰乱视听而已,黎厌领着百余精兵潜水暗行,铁爪一抛便轻易踏上城墙。
她这方才率大军冲过吊桥,还未开战燕军已自乱阵脚,敌友不分自相残杀,求饶投诚跪倒一片,一国之都,护城之军,竟如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这场战役,何其荒谬。
统领已是战败之将,燕军皆放下武器以示投降,独他手执长枪身板笔直,只听他沉声道:“韩小将军,我虽久居燕中,但也知晓你父之名,韩烨向来爱兵如子,这燕都十万将士从未想过与韩军敌对,如今死守也是无奈之举,如今你已破城,我营下兄弟们都是好兵,希望你……也罢!”那统领说着却突然止住话头,似是有些哽咽,眼含悲痛,“事已至此,我又有何资格请求与你。”长枪倒转银光烁烁,枪头笔直插入自己心口,韩昭横枪阻挡不及,心中动容,“统领这是何苦来哉?”
鲜血汩汩流出,都城统领却仰头大笑,神情畅快至极,“我王渊这一生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忠义,到头来独独对不起这天下百姓!当今圣上救我妻儿识我忠心,赦我被陷冤名授我都城兵权,你们纵说他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是,但于我王渊而言,既有万幸得君赏识,燕麟便当为吾之明主!如今军心散漫吾无力守城,百姓哀鸣吾守城有愧,事已至此,王渊誓不背主,当以一死谢吾主隆恩!”
再度用力,长枪穿透胸膛,王渊垂首,闭眼而笑,已是气绝身亡。
“统领!”
燕军败将十之七八出声哀痛,皆眼含热泪。
韩昭叹气,“这王渊,果真不负忠勇之名。”
“只可惜脑子不太灵光,”黎厌悠悠打马而来,一身黑衣,浑身湿漉漉,“他根本毫无守城之心,这城内军队有小半数都是由兵部临时征来的壮丁,毫无作战经验,硬塞进王渊军营,无端坏了一锅好兵,净拖后腿。”
战事未起便生暴动,可不就是这些壮丁敌我不分见人就砍帮了韩军大忙么?
“此行老头子竟拨了二十万人马,当真是看得起那燕麟,”黎厌不屑,“不过王渊练的兵倒是勉强凑合,可以编用。”
韩昭敛眸应答,“既是如此,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黎厌挑眉,“这是怎的了?前几日不还激动得很么?现今城门也破了,你反倒情绪低落起来了?”
韩昭摇头,“我只是……”
“由王渊之死想到了老头子?”黎厌接过话头,驱马前行,“瞎想什么,燕都你又不许他来,还让燕祁震着他,他哪儿来机会以死殉主?啧,真是不明白这些老头子怎么想的……”
什么人生在世忠义当两全?尽是狗屁!
——
王渊旧部中本就有不少人存有投诚之心,若有人想要离去韩昭绝不阻拦,若想投诚则重编军队,因此收编一事倒也没有横生枝节,进行得格外顺畅,不过一日便办妥。
第三日黄昏,经过一日修整,韩军士气正是高涨之时,韩昭瞧了瞧天色,觉得这金乌西沉之时正适合终结暮霭沉沉的燕国。
韩昭下令,拔营进宫。
黎厌带着新编军队压后,韩昭领着韩军在前,壮大了不少的队伍迎着燕都子民热切激动的目光向燕宫走近。
燕都内城占地广阔,西为民地东聚贵族,正东尽头坐落着一座巍峨大殿,殿墙蜿蜒环抱,连绵数千米。与燕崇尚正红相悖,整座宫殿外围皆是黑墙紫瓦,墙后十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