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过，征国大将军之威，他敬佩。

    却不想，英雄赢得生前身后名，却去孤魂万里冢。

    朝亖抬眸看了顾誉一眼，复而垂下，唇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看着车外的萧瑟，淡淡道：“不过是父亲，爱这大凉的好山水罢了。”

    不过是傅家，爱帝王的专宠罢了。

    默声如醍醐，朝亖出神之际，顾誉便知趣地没有出声。

    夭林涧在燕都郊外，却因其埋骨之故，也一并被圈入皇家御林，此时离涧中还约有一里的距离，崖山上有悬冰数丈，冬日的天罡朦胧，照出的琉璃耀射五光。

    “啊——救命啊，救命啊！”

    突然，车道的西边传出一道惊叫，石背后驾车的小厮慌忙提起裤子，连滚带爬，半摔着跑了出来。

    “怎么了？”顾誉一把挑了车帘子，端坐在正中的朝亖也微微探出身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大人，小姐……那，那处……”小厮额上冒着汗，他本是刚到朝府做事的，自己的父亲前几日摔伤了腿，朝武念及他家中缺银看病，就先给拨了银子，待得他父亲好了些，便让他来朝府做事。

    左不过是粗使人家的孩子，长得也十分瘦弱，朝亖见他不是一般的慌张，倒没急着先问，缓声安慰道：“你别怕——这也没见人冲出来要夺你的小命，那处，到底有什么？”

    说着，两人已是下车，朝亖轻抚上右臂上的魂环，震动之意，不甚明显。

    难道此处，竟有生魂？

    “那……那处有个女鬼，吐着长舌，吃……吃着生肉！”那小厮哆哆嗦嗦地指着西侧，颤颤巍巍地说完，还是不明觉厉，额上顿出冷汗，险些脸色恐白得晕倒。

    “当真？！”顾誉却是睁大了眼，砸吧了两下嘴，还带三分跃跃欲试。

    他从前只知世上鬼魂一说只是老婆子拿来哄那些不肯睡的黄毛小孩。后来嘛，这真真切切见了几回，也不觉得有何害怕，毕竟大理寺的差事当多了，这鬼，哪有在世之人的害人之心来得可怖。

    “你在此处好好看着马车，师兄——我们过去瞧瞧？”

    小厮后怕地咽了咽口水，左顾右盼着，到底是点了头，待朝亖二人转了身，拔腿就上了马车，死死抓着车把子，紧闭着眸子。

    待朝亖二人走近一看，原是老妇背着身子而死，披头散发，怀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看得不真切些，还真像个猎了食的女鬼模样。

    不过尸体正新，这大过年的，结的哪门子深仇大怨，寻了死活不说，还将人家扔到这种地方来。

    “师兄，你将她转过来看看。”顾誉应声而动，小心翼翼地将那老妇的身子转过来。

    冬日里冷得慌，老妇的脸，像是活人没有血色，又像是死后偷得的半分安详。

    “怎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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