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常瑞接过药盒,轻轻拧开盖子,用纤长的手指掏了一点,抹在他粗糙褶皱丛生的手背上,细细地抹了起来。
“这药你可得收好,这么一盒费了我不少精力。光收集那些药材就花了我整整一年时间。”她带着薄茧的指腹在他手背上轻轻打着圈。
“你一直有关注我,对吗?”他脸上的笑意如涟漪般自眼底漫漾开来。
屠苏常瑞沉默片刻,“这是我欠你的。”
他脸上的笑立刻一滞,心里有点堵。“那天比试时如果我没认出你,你会来找我吗?”
她摇了摇头,“不会。”
方无讳心里的落寞真如潮涌,几乎将他湮没。
屠苏常瑞蓦地抬头,水盈盈的眸子里闪过狡黠的光芒。“生气了?”
“没有,”他抚了抚她的头,“有点失落。”
她莞尔一笑,“我总是能见到你的。”
“什么意思?”方无讳相信她说的见到决计不是接风宴那种众人所见。他略一思量,明白她话中所指,遂又道,“你是指上官林空吧?”说话间,他不禁想起那日上官林空的话,语气变得有些生硬。
屠苏常瑞点点头。
“为何?我是你们密谈的目的?”方无讳饶有兴致地看向屠苏常瑞,“方便说吗?”
“上官家一直和北狄有来往,目的不过就是借北狄之力立皇子武为太子。不过,因为三年前暗杀你那事儿办砸了,所以这些年可汗和他们来往不多。这回,也是他们主动找人联系的可汗。”
“然后你们打算合谋除掉我?”方无讳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
屠苏常瑞抬起头,正视着他黑漆漆的眸子,“我这回来南齐,可汗给了我两个任务,一是摸清南齐朝野的局势;二便是确认一下你是否真得不能再上战场了。原本做完这两件事,我便是要带着……”她叹口气,“带着我父王回以前的山谷,陪他度过最后的日子。”
“如果我还能上战场呢?”他并不在乎北狄可汗想做什么,他想知道的是她对他的态度。
“那你的手伤便只是你功高盖主,避祸的一个策略。”屠苏常瑞欲言又止。
方无讳索性帮她说了下去,“那么,你们可汗便打算用离间计除掉我?”
屠苏常瑞垂下眼帘,轻轻点点头,“如果你不能为北狄所用的话。”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来找我呢?你很清楚,我对你没有任何防备。”方无讳伸出右手,轻轻勾起她越发尖的下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就是我的那朵牡丹花。”
屠苏常瑞撇了撇头,避过他的手,从怀里取出一幅厚厚的棉手套,拿起一只戴在他的左手上。旋即,她又褪了他右手的手套,一边为他抹药,一边幽幽地说道,“我可以问心无愧地利用天下任何人,除了我父王和你。三年前,你在大火里扑救尸骨的样子,我一直记忆犹新。”
“你当时在附近?”他错愕地望着她。
她闷声应道,“在。不过,那时我父王为了救我中了毒,我不能撇下他和重伤的萧逸。而且,我也知道你有你的使命、责任和君王。从那晚我想单独留下陪我父王、你们都离去的那一刻起,我就很清楚地意识到在你心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方无讳攒紧眉头,一手轻轻环住她的腰,“对不起,蕊儿。”
屠苏常瑞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换做我,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决定。正如如今,如果你要我和你一同归隐,我也是决计不能答应你的。”
“你不怨我?”他低下头,认真地瞧着她,“当年,毕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