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有点儿痛,很快转为难以忍受的奇痒,蚊子知道阎钦学留下来的消息,让他献血了。这几天他领教了g市蚊子的厉害:咬后立竿见影鼓包,经久不消,痒意长在,须常抓不懈,毒着哩。他斗不过那些小不点儿,有许多小家伙人斗不过,细菌小到肉眼瞧它不见,却能把人折腾得死去活来,不服不行。不说一介书生,就是赳赳武夫,若无适当防御武器,在蚊子面前退避三舍也没啥害羞的。他告别可爱的“荧火虫”们,干脆躲进蚊帐里,这样便可以毫无顾忌地一任思绪在爱河上泛舟了。
“小‘何’亲过我的脸,山丹丹花开花又落……”与何秀梅交往没几次,学校的男老师就用歌声开玩笑了,既幽默又风趣。这种玩笑并不过份。该校有一个姓鲁的老师经人介绍与一位男教师认识后,第二天便上了床,没两个月肚子便显形了,只得上医院解决。
对她却是一种冤枉。她很漂亮:个头中等偏高,身材窈窕,给人一种婷婷玉立的美感;学生头发型包围着红润的瓜子脸,溢放着青春的光华;眼睛里水光潋滟,秋波荡漾,有股动人心魄的力量。初次见面时,他就已经认定,今生的妻子不可能是别人。据他观察,她行为举止称不上保守,却也并不太开放。阎钦学怀着幸福的憧憬闯入她的生活后,热情洋溢地给她一封封写信,捧出滚烫的心。凭着写第一封信的直觉,他便相信他架设的感情桥梁,可以通向她的心灵深处。外界评论说他们很般配:他大学她中专;她美丽他勤勉……他见过许多军官回乡找女老师结婚,如今,轮到自己了。
长达一年的时间里,他们的关系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她称赞他的信文彩飞扬,情真意切,感情的信息反馈却不强烈──首封信中他称她“小何”,她还要介绍人肖云霞转告,要他改称何老师。一叶而知秋,何秀梅矜持的程度可想而知。有一种说法:女性多热情,爱情就多热情;女性多冷静,爱情便多冷静;女性多坚定,爱情便多坚定。不冷不热,若即若离。他认为她的态度冷静得有些过分了。
阎钦学终于盼来了何秀梅的热情。听说他春节不能休假,她首次去部队玩了两天。不过分别后半个多月,他连写两封信她都没回,不免忧心忡忡,马上回乡休探亲假。
那天敲开她的房门已是晚上十点多。当热汗淋漓的脸展示在她的目光下的一刹那,她眉宇间闪过一丝惊讶和喜悦,他踏着潇潇梅雨在乡间泥泞路上步行十公里的疲劳一扫而光,心中只剩快慰。
“老天还算开眼,早上还在打架,现在休战啦!”窗外出现了月光。梅雨季节,很久没见月亮了。他曾把洞庭湖区的梅雨解释为来自西伯利亚的湿冷空气和太平洋的湿热空气在争夺这块宝地的制空权,谁也不服谁,约定一年一次决斗,打得不可开交,却难分高下,汗飞泪溅,或化霏霏霪雨,或作大雨倾盆。
“你的知识面广,想象也很丰富。”她很快地瞥他一眼。这话使他心里受用,他很愉快,踱到桌边明知故问:“在看作文?”
“最恼看作文。”
“我的信呢?信其实也是作文。”他故意打趣,想探一探她没回信的原因。
“你的信除外。”她脸上对称地笑出两个酒窝。他心中的疑虑消除了。
从走出校门那天起,阎钦学没料到“作文”还会受老师表扬。读中小学时,他的作文本上经常有老师用红笔批的溢美之词,其实那作文多数是摘抄报纸,迎国庆便“红旗飘飘,祖国形势一派大好”;搞大批判则“人人挥戈上阵,个个口诛笔伐”。不过是摘得比别人好些,老师竟喝彩。这使他想起一个笑话:老师问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