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阎钦学遭此突如其来的幸福的偷袭,激动得不知说啥好,手忙脚乱把她往房子里引。室外,阳光分外明媚,一切都那么美好,他哼起了《采槟榔》。
“你肯定会问:‘怎么现在还没来信,真拖拉……’──照相耽误了。你不是要张相片吗?我要照张最好最好的照片送给你。”
“照片呢?”他想那一定是张很美丽的全身照。
“照了几次,没一张合适,就请假来了──想到这里再照。”
真浪漫。他开始仔细瞅她,把她脸看得红扑扑地,象熟透的红苹果;显然擦了粉,香气直钻鼻孔。眉毛又处理过了,显得更加秀气。她的眉毛比较浓黑,象男子汉。有次他们相互开玩笑,她说他是三等残废,他说她美若天仙,充分条件是把他的眉毛换给她。后来,她的眉毛突然秀气了。从她的书案上,他发现了一把小得出奇的钳子,眼前便时常涌现她对镜端坐慢慢钳眉毛的镜头,那两条浓眉渐渐瘦了,瘦成两轮弯月……想到这件事的时候,他的心里便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恨不得也立即让自己长高些,但终于找不到办法。
“你真行。”她望着他,脉脉含情。他知道她在说竞赛的事。估计这不只是礼节性的称赞,里面有对他获奖迟到的祝贺。他的心兴奋得猛跳,想吻她,“当心人看见……”却被她推托了。好一阵他才记起没倒开水,提水瓶摇摇,空的。人家千里迢迢来看你,不泡茶多不礼貌。他飞也似地朝水房跑去。
“小何,小何!”打开水回来,不见她了。他怀疑躲在门背后,用力一拖,拽出的却是一脸紧张的孟克强,阎钦学忍不住焦急地呼叫起来。
“阎助理,阎助理……”突然听见赫干事的声音,阎钦学醒了,竟是黄梁一梦。
“怎么回事,你不停地叫小何?”赫干事问,“小何是谁?”阎钦学回到现实中,窗外,中午的太阳十分耀眼;枕席托着自己的身体,梦境之欢已如流水般远逝。坚持吻她就好了,没想到她转眼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梦,短暂得无情。听见赫干事的话,他且羞且恼,赶忙遮掩:“做了个恶梦。”
若是孟克强,免不了开开“白日做梦”之类的玩笑。赫干事不,马上回床去了。他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或许是一激动就语无伦次限制了这方面才能的发挥吧。赫干事有一点既叫阎钦学羡慕也使他烦恼无比:往床上一倒就能睡着。这不,上床后马上打出猪婆鼾来,这鼾声大有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的味道。前天,赫干事顶不住祝干事的压力,搬进这房间,阎钦学被他那交响乐似的呼噜弄得彻夜难眠,苦不堪言。
“你的脸色不太好,怎么现在就呵欠连天,打不起精神?”毛京湘早晨问他。
阎钦学苦笑着,把赫胖子双声道立体声的出色呼噜给他形容了一番,这小子眉毛一扬:“是可忍孰不可忍?若是我,半夜起来把他掐死!”开过玩笑后,毛京湘讲了一个发生在他们部队的故事:失眠的战士甲与爱打呼噜的战士乙为那该死的呼噜闹矛盾。那打得邪乎的呼噜使甲整夜地睡不着,几次叫醒乙,却被乙骂了一顿。愤怒,驱使甲蹑手蹑脚地拨开了乙的蚊帐。被蚊子叫醒来的乙心境也并不宽阔,不声不响地将他的“黑又亮”挤进了甲的牙膏里,再在上面涂上一层牙膏。一场毫无理智、却又非常掩蔽的竞赛开始了,粗心地甲口里刷出鞋油的第二天,在洗盥室里按住心爱的白衬衣猛往上擦肥皂的乙忽然发现衣接连划出好些口子,才知肥皂里嵌进了图钉……这场无聊的报复性质的竞赛没能逗笑阎钦学。毛京湘很失望,奉劝他吃点安眠药。
第二个晚上阎钦学仍然失眠。他怕安眠药影响记忆力,没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