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达目的地,小何一家人正坐在禾场上歇凉,看电视。“我说怎么电视里看不见了,原来是回来了哟。”象是知道他要回来似的,居然红娘肖云霞也在,见面就嚷开了。小何的父母亲忙起身端茶倒水迎接他。“来客罗!”进屋之际,一群小朋友嗡地围上来,他们最喜欢这样的热闹场合,阎钦学小时候也这样,他们是他过去的影子。他忙拿出准备好的水果糖分给他们。
“前天晚上一赛完,就急急忙忙赶回来了。”阎钦学说,左顾右盼:“小何呢?”
“旅游去了,学校组织的。”她父亲细声细气地回答,不自然地避开阎钦学探寻的目光。他转身问肖云霞:“你怎么没去?”肖云霞也很不自然:“家里有事。”
既然同意结婚,具体的事总还得筹办一下吧。这四十度的高温天气是旅游的季节?她的信中,不是还殷切地盼望他早日结束竞赛回来么?竟旅游去啦!
“不能收……”阎钦学喝完一碗冷茶,拿出在北京买的特产送给未来的岳父母,他们推辞起来,表情越发异样了。他们以前收礼不含糊,因为宋老板舍得送,他们内心是倾向于宋老板的,小何讲过。一定发生了什么事!阎钦学心中疑窦丛生。
“秀梅姐姐旅行结婚去了。”一个小孩吮吸着水果糖,含糊地说。他一激凌:“旅行结婚?跟谁?!”何秀梅的母亲忙制止小孩:“别乱讲,都出去!”
阎钦学估计小孩子在胡说八道,但还是一把将肖云霞扯出门,急迫得嗓子都变调了:“是不是宋老板用钱攻破了何秀梅的防线?”
他的敏感是有道理的。在陆军学院集训中,该院有个军体教员后院起火,在家乡小镇上银行当会计的老婆让一个私营罐头厂厂长给“帮助”了,要跟他离婚。他一不冷静回去将厂长给打残了,事情闹得很大。大家很有感慨,议论道:过去乡村的美女都是军官的,现在都是老板们的了,连结婚了都不保险。聂老师的下海究其实也是想摆脱其虚弱的社会地位,阎钦学猛然感到钱的可怕。现在,小何对他来说仍然是个谜。一年来并没真正了解她,仅靠几封信难以深入对方的情感世界。这个夏天参赛的坎坷让他产生了逆向思维,他觉得最没希望的倒最有可能了。
“本来暂时不想告诉你,迟早也瞒不住,”肖云霞代他告别了何秀梅的父母,两人走了好一阵,她终于开口了:“小何和聂老师领了结婚证,昨天上北京去了。”
阎钦学挨了一闷棍,脑袋里嗡地一声,忽觉天旋地转,赶紧伸手抓住肖云霞推着的自行车,半晌没移步。不管你提不提防,厄运说来就来了,无情的现实击碎了心中的美梦。乐极生悲,他顷刻就从人生幸福的珠峰顶上被抛进了痛苦的深渊。天上,一轮圆月泛着清幽幽的光,漠然地看待这世间的一切。阎钦学感受到了人生的冷酷。在无边无际的痛苦的挤压下,两行热泪从心头汩汩流出,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怒吼起来:“你是说,聂老师做生意嫌了几千块钱,小何就改变主意嫁给他了?”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不能怪她。”肖云霞轻描淡写地说。
“不怪她怪谁?朝秦暮楚,说什么真心爱着我,特别喜欢军人了,同意‘十·一’结婚,这不都是骗人的谎言吗?”
“都是真的,真的。”肖云霞提高了语调,激动地为何秀梅辩护。“你不知道最近两个月这边的情况,听说你们准备结婚,宋老板眼看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