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一字总折煞
当卿然回转帝女殿,依旧还是那层层纱帐掩映之下,殿内不知为何暗了些是以点了几盏闪着微弱之光的灯,浅浅映照出扬壶饮酒女子的面上淡淡红晕下那幅形容。
那幅形容卿然很是熟悉,那是她为九重醉伤足了心后痛到恨不得将其刨出心血,剔离骨髓,整个从记忆里根除后那幅欲忘不舍深深挂肚牵肠置于心头,欲得难得,欲舍难放……
“然然,修炼之人是当舍弃七情六欲以图清修得道长生不老的,那成仙后为什么却有七情六欲?都是贪欲作祟!若真的无情无欲无求……”
“那是死物。”卿然最快接了这句,随后恨不得将自己的嘴撕碎了去!她在仙界多年靠的可不就是谨言慎行?现下怎的如此多言?难道是因为有了莫言则这个靠山便开始仗势肆无忌惮起来了?
“也是,”舜华忽然怔了怔倏然起身往殿外走了蹒跚的两步只两步,脚步一缓又停下捏着酒壶的手用力甚大要将酒壶硬生生捏碎一般而后又一松。
“啪嗒!”酒壶碎片同里面的酒水撒碎了一地,溅起的酒珠与碎片很是惊心地在舜华的裙摆上留下了许多印记。
“或是我心太狠太过执着……罢。”凤眸微眯,有几分醺醺然之态,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笑意。
“帝女……”
舜华摆手示意卿然自己并无大碍而后跌跌撞撞地扶着殿内的柱摸索般躺回了塌上拿起另一壶酒倒入口中,这般饮法令舜华身上被酒水打湿了大片却浑然未觉的自如。
卿然也不再言语只低声叹息,“神仙的生命比凡人长久千万倍,所有苦痛,寂寞也都长久千万倍,那般长久总归是该不负初心的,世间所有什么也不比自己快活重要。”
舜华听完实实在在垂着眼帘默了许久似乎是被卿然骇俗的言语惊讶到,“也许真该如此或者才自在。”
天帝之女实很豪放的姿态,只是这酒量委实是差了一些的。
但左右于神仙而言除却世往生与失传已久的忘忧,这世间是很少有什么酒能令其神醉的,不过一日功夫明日还是会甚清醒的,是以卿然并未阻拦这酒量甚差的舜华帝女。
只是在殿内多点了几盏灯,令舜华待会儿能睡的安稳些,外人不知舜华夜里是有着不熄灯的习惯,若熄灯便难以睡的安稳甚至噩梦。
卿然坐在榻前的软凳上瞧着舜华领口大片湿透,手臂垂在榻边不紧不松握着酒壶已然醉倒的模样,捏诀为舜华换了身干爽衣裙。
这一晚,舜华皱了整夜的眉,睡着了也旧是一幅不安愁容,握着酒壶的手紧的让人用力都无法掰开。
半夜还做噩梦般地唤喊了几声,眼角还淌了一滴泪,很不安稳。
在梦中,她仿佛又看见了古道为她以命相救化作一块璞玉,又看见了她腰间别着那一管玉箫任凭她这些年征战沙场受伤受敌也未曾摘下用自身仙气浸润千年后。
黄土焦,残旗飘,乌云压,电闪雷击,天地间浑然萧索。
彼时舜华是第一回迎战魔界的入侵,为守仙界子民,六界安宁而战,还有些许青涩稚嫩不大懂运筹帷幄,决胜之策。
几仗打下来皆不如意,虽未惨败也未胜过,两边就这般僵持着,等着援兵来到再重偃旗鼓奋起而战。
意料之外,魔界的援兵先至仙界援兵被堵,那一战算是背水,舜华战至力竭腰中玉箫也在混战中不知落在何底,因回首分心寻找不甚被敌军妖魔伤了战马摔在黄沙上,几十利刃齐齐冲她而来。
那一刻,古道如同天神一般出现对了舜华伸出了手拥她入怀,做了她心头的最威武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