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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梁宫
花样――并蒂枝木芙蓉花,镜面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背面却是十分光滑,似乎经常被人抚摸养护着,萧茕甄顿时不知怎的,竟魔怔了似的,不禁伸出手去抚摸铜镜背后的纹理。

    一双纤纤玉手,十指修长,如细嫩柔软的新绿葱管,指尖犹似沾着点滴晶莹剔透的露华。

    此后岁月迢迢,隔着千山万水,她依稀记得年少无知时,有一青衣少年曾折下一枝未曦的木芙蓉放入她掌心,一字一句,郑重承诺:“你若喜欢,将来,南楚山河万里,皆会是木芙锦色。”

    铜镜边缘已生锈蚀,摩挲地她指尖细疼,萧茕甄怔怔然的收回手,凝睇着镜中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容。

    萧茕甄十数年来都未曾如此认真地看过自己,因为那是一副杀人凶手的面孔,她无心直视,人生已经苦短,哪里还能奢侈的挤出时间去接受良心的拷问和谴责?她所能做的,不过是杀该杀之人,做该做之事。

    而此时看来,镜中人儿眉不画而墨,唇不点而朱,即使不施粉黛,亦是一段天然风流颜色,尤其那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美得,令人惊心、令人动魄。

    在却秦台训练多年,即便在师父的授意下,她的手上尚未染上真正无辜之人的淋漓鲜血,可于她而言,影者与杀手又有何区别?都并非纯粹无罪的杀人工具。直到此时对视着镜中瘦削的倩影,萧茕甄才恍觉,原来,自己才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女罢了。

    这,当真是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情绪。

    倏地,铜镜被轻轻挪动,镜面映衬着殿内的阑珊烛火,须臾折射间迸溅出一丝微弱却炫目的栩栩金辉,恰掠过女子漆黑如夜的瞳孔,一瞬而逝。萧茕甄顿时收回所有涣散的思绪,转眼间,又变成了素日那个清冷自持,淡漠疏离的女子,此时正静静的斜睇着眼前的人。

    舒涵从梳妆台后缓缓踱步而来,嘴角的笑容平和且温顺,愈显得她的五官清秀干净。

    那一瞬间,她意识到了,口中所谓的姑姑,其实也不过是个二十余岁的女人罢了,可怜一朝成棋子,委身算计深宫。

    “公主殿下年岁虽小,五官尚未长开,却已初见美貌雏形,日后必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舒涵的语气没有刻意恭维,淡淡的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己事的事实。她执起梳妆台上的木质短梳,挽着面前女子的一绺青丝缓缓理顺,手法很是娴熟,连一向抗拒生人的萧茕甄也不禁放了放松身子。

    “只是明珠暗藏于宝匣之中,日久难免生灰,但等尘埃落定,依旧是海月清辉,光华璀璨。”一枚通体翠莹的碧玉簪被缓缓插入少女柔亮的墨发中,几许如萤的流苏垂落至肩头,为原就绝俗的容貌更增添了几分动人风采与生气。

    舒涵的声音轻轻地,极是温柔。眉宇间却暗藏一抹滞涩的冷凝。

    是吗?结局究竟是明珠暗投,还是有缘者买椟还珠?谁又能算得到,谁又能计得清呢?

    不过是一样的人罢了,帝王家终究是不归路。

    萧茕甄顾盼流转的眸光有一闪而逝的微黯。

    萧茕甄的贴身婢女已被放了出去,寒藜苑内来回数也就只有弄絮和弄荷两个三等宫人,无论如何也是拿不出手的,便只好由舒涵带着萧茕甄前去赴宴,她精通宫中人事交情,亦可在身侧提点二三。

    盛世应笑多情女,缘何肯将风华去。

    迎兴阁位于养心殿的东侧,碧瓦金砖,雕梁画栋,但最匠心独运的却在于它的阁顶设计,以异番国进贡的九千九百九十九片紫玉琉璃瓦,铺就成一只巧夺天工的凤凰图案,再用南海上贡的极品夜明珠打磨地圆润,镶嵌成凤凰之火眼,正置在阁顶的顶尖处。

    为防止失窃之事有损大梁天威,开国先帝特意在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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