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方起,两手交叠的放在妆台之上,手指轻快地敲击着,任由丝儿梳理她那一头乌发。
“缕儿怎么还不回?”她往外头探了探。
“想是快回了。”
阿婉心下有数,点了点头。
程景时一事,虽事过几日,可酒肆茶楼里仍旧议的厉害,而外面如何,好似与定北候府并无关系。
重重消息像是被隔绝在了侯府高墙之外,侯府一切如旧。
阿母每日料理被霜打过的牡丹,柳氏整日前后忙碌奔走,祖母对她依旧不冷不热,阿爹每个傍晚从外归来,脸都会多沉下一分。
平静。
平静得反常。
“小娘子,我瞧见了,柳姨娘穿的是石青衫子。”缕儿走入屋内,把柳姨娘身着的衫子罗裙细细地说了一遍。
近来府中怪事不断,老夫人心神不宁,寝食难安,故欲要前去郡城南面的兴国寺祈福上香,恰逢侯爷从别处打听到消息,道是寺内的觉印大师擅医术药理,兴许能解了夫人的疯症。
夫人时好时坏,这一直是侯爷的心病,因此侯爷便寻思着,今日让兴郎君陪府中女眷一同前去进香求药。
而小娘子清早醒来,尚未换上衣衫,就命她偷偷去瞧柳姨娘穿戴了哪个色的罗衫首饰。
缕儿摸不透,便猜道:“莫不是小娘子还在气着,前日那些嬷嬷打趣您和柳姨娘的话?”
柳姨娘如今帮大夫人管着事,底下的婆子还需巴结,因此前日的时候,缕儿与阿婉走至小厨房,恰好听到婆子们的话。
说是柳姨娘和小娘子站到一处,跟姐妹似的。
缕儿疑心,以为小娘子还在计较着此事,因此便把箱柜中石青衫子都拿出来,摆在阿婉的跟前,笑道:“我帮小娘子选,不会让柳姨娘比下去的。”
“我哪能是这么小气的。”阿婉轻哼了声,突然毫无边际地问了一句:“我问你,今日是何日了?”
“九月十四,再过两日,月又圆了。”缕儿如实答道。
是了,九月十四,再过两日,圆月高悬,入夜戌时,内室迷香袅袅,从此困住她的一生。
缕儿摸摸脑勺,指向列了一排的石青色罗衫:"那......这......"
"穿鹅黄!"
做绿叶有何意思,要做就做娇花,阿婉起身,让缕儿替她穿戴齐整,转而快意出门。
侯府门前,卢氏与柳氏正侯在一侧说话,老夫人来得晚了一些,是最后一个到的,在婢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程景时也在陪同之列,他骑马在前方,直直盯着侯府门前的石狮子,直到见到阿婉出来,方才回神策马到她身旁,替她把凳几放在马车旁,想扶她上马车。
阿婉已经好久没再见过他,程景时的身子确实如同阿兄所说,瘦弱了许多,他脸上一片平静的,甚至带了些死气沉沉的气息,再也不复当初鲜衣怒马的儿郎姿态。
因出了断头香一事,程景时迎他父亲灵位入祠堂之事不得不耽搁,从前便是择过吉期的,千挑万选了一个好日子,不想最后发生那样的事,祖母怕冲撞了神灵,便没再提这一事。
他也无需立即前去范阳,因此陪同府中女眷前往兴国寺。
阿婉与他的婚事自然而然便耽搁了,祖母与阿爹也没再提后续该如何,因此他对她还是挑不出错处的好。
“我来扶阿婉就成。”郑兴见状,小跑至阿婉身边,嘻笑地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