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抱着小被褥踏入卢氏的屋中,方进屋,便迎上她阿爹十分幽怨的目光,她底气不足地喊了他。
郑朔撇撇胡子,抬脚迈出屋中时,极为勉强的让她好好陪阿母。
阿婉应过后,转而欢快地扑入卢氏的怀中。
她偏是不信了,阿爹今夜就宿在旁边的屋子里,傅长珩还敢来?
近来秋雨兴盛,一下就没个消停,卢氏的翠竹院比别的院子低,一落雨,院中容易积水,蚊虫也多。
阿婉是个招蚊虫的主儿,她才窝入被中,手臂与脖颈处当即起了好几个肿包。
卢氏替她用荥阳当地的凉药涂抹着,丝丝的凉意取代了痒痛,可肿包愣是没能消下去。
阿婉舒服得直打哈欠,迷糊中想起阿爹晌午与她说过的话,说是要替她重择夫婿了。
“阿母,我往后就陪着你,就,不嫁人了,你愿不愿意留我?”她缩在被子里闷闷的道。
卢氏只以为是她入睡前说的玩笑话,好笑道:“阿母也不愿你嫁人,只是再留你,你往后可就要怨阿母了。”
女儿暖暖糯糯,卢氏心软得不像话,拍着她的背,与她说贴心窝子的话道:“我和你阿爹都考虑过了,如今太子殿下下落不明,难保不会有意外发生,万一圣上怪罪下来,你好歹是个嫁出去的,到时你有夫家庇佑,阿爹阿母放心。”
阿婉缓缓的睁开眸子。
自兴国寺之后,许多事都变得不一样了,她原以为躲过程景时,便可躲过上一世的遭遇,哪知太子却意外失踪,若圣上得知消息龙颜大怒进而降罪侯府,阿爹只怕难辞其咎。
她记得阿爹获罪是在平建九年,太子登位后的深秋,不曾想到,如今竟有可能提前整整两年。
听阿母的意思,若再寻不到太子,便要在消息传入京中之前把她嫁出去,免得跟着侯府一同遭罪。
“阿婉才不嫁。”她像是赌气,又往卢氏的怀中拱了几分。
卢氏捏捏她的耳朵作为惩罚,没好气道:“又说糊话,怎能不嫁,反正你都是要嫁人的,迟一些早一些都一样,阿母近日闲空的时候,已经替你看选了几家,待看查看查过后,就与你祖母去商议。”
阿婉说不过卢氏,听着她柔声说话,她眼皮子渐重,呼吸渐匀。
半夜雨势丝毫不减,风挟着寒意卷入窗内,烛火晃动了几下,她心口一跳,恐有人闯入,惊醒了一回,额上都是薄汗。
幸而只是风,窗外黑幽幽的,除了凄风苦雨什么都无,她又躺回卢氏的怀中。
傅长珩应该是不会来了,阿婉暗自窃喜了一日,之后,她又厚着脸在卢氏处睡了一夜,料想他已经离城,便搬回了她的福祉院。
如今最为紧要的,却是太子一事。
阿婉坐在窗前,两手捧着脸发愁,先前太子不见,她还为此高兴了几回,只道此后在侯府不需见着他,待阿爹阿兄把他找回了,他也差不多需得回京了。
谁料,太子一失踪就是四日,现如今成了侯府的一个隐患。
“小娘子,老夫人让您去存松堂。”丝儿道。
阿婉皱眉:“那边发生了何事?”
老夫人不喜旁人打扰,免去了侯府中晨昏定省的习惯,况且阿婉又知她自己向来不得老夫人喜欢,若无重要之事,老夫人绝不会特地让人过来传话。
丝儿只是个传话的,对存松堂那处的情况不甚清楚,只挠挠头道:“好像是有贵客至。”
“哪个贵客?!”阿婉一听“贵客”二字,心中不由得发紧,惦记着怕是傅将军府中的人来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