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点头,藏在袖口的指头却不由得一捏紧。
古有六礼,纳彩提亲算为首,六礼不齐,婚事便不算完,王家重礼节,表明对这桩婚事的看重,卢氏很是欢喜。
前堂处停放了几口大箱子,箱子之上并无红绸,媒人也无,就连用作提亲之物的大雁,也都无。
王夫人见着她,满脸歉意,上前执起她的手,连连扼腕叹息:“宁兰,我真是,真是对不住你和阿婉。”
卢氏一听这话,什么都明白了,阿婉的婚事,大约又要不成,她一阵头疼,望向那几口箱子:“那这是?”
“哦,都是一些玩乐之物,我不亲自送过来,心中就一直卡着根刺似的,整宿睡不着。”
王夫人让身旁的仆从打开箱子,都是外域来的玉器珍物,统共四箱,光芒夺目,流光轻转。
她捂着胸口,解释道:“都怪我这个做母亲的,没问准三郎的意思,自己一门心思的就喜欢阿婉那孩子,都不知三郎何时竟有了心上人,前日,我与他说到他的婚事,他才跟我说明了,口口声声非那女子不娶,任凭我如何劝都不管用。”
卢氏叹气,关切道:“子之看中的是哪家女子?”
王夫人正抹泪,听这话一顿:“他气急,未跟我说明白就出去了,我是越来越管不了他!”
“竟是如此。”
王夫人含泪点头,若不是有人告诉她,无论如何她都不信,阿婉一个看似白白净净的小娘子,行为却不检点,听闻,有男子夜半闯入她闺房,孤男寡女,难以想象。
王家虽不是高门大户,可在京中也颇有脸面,娶的儿媳,也需得清清白白,才不算侮辱了王家列祖列宗。
她听了这些话,气得手直抖,极想折回侯府跟卢氏讨要一个说法,只道怪不得卢氏急着嫁女,阿婉一听她的话,高兴得方向都找不着,原来,竟是个嫁不出去的!
“你这些箱子且抬回去,侯府无论如何都不能收。”卢氏对于阿婉的婚事,早已习惯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见与王家的婚事不成,已经开始寻思着别家。
“不不,本来就是给你的,我们多年未见,回京的时候,就给你准备了。”王夫人啜泣,话又回到婚事上:“我真是喜欢阿婉,可惜终究没那个缘分。”
她面上戚戚,心中却是一个冷哼,若不是侯府如今不可轻易得罪,她恨不得将此事揭出去,闹个人尽皆知,侯府的姑娘,竟是个放浪的,往后谁人敢娶?
“那婚事便作罢,你也无需自责。”卢氏温语送了王夫人出府,那四口箱子最终也一并跟随王夫人回了吴家。
阿婉得了消息,晌午多食了半碟糯糕。
糯糕透明肥软,浇上白似雪花的酥粉,咬一口,里头细腻的豆沙流入口中,心尖都裹上了甜丝丝的蔗糖。
“你说,你这婚事怎的就这般波折呢?”郑兴与她坐在一处,把桌上的甜食都推至她跟前。
阿婉望了一眼远处的太子与郑玥,两人正与祖母说话,她笑道:“我觉得还能更波折些。”
女子名节事大,她在王夫人那处,下了招险棋。
王家在朝中一向低调,行事小心,不轻易招惹祸端,即使是在傅长珩与太子争斗最厉害的时候,王家仍旧能在罅隙中求得生机,所倚靠的,便是这一份心性。
王家如此,王夫人更是如此,哪怕她对她早有怀疑,也愿意保全她的名声,不将所疑之事抖露出去,惹得与侯府为敌。
无论如何,总归是她赢了。
阿婉从吃食中抬头,见卢氏用罢了饭食,抬脚匆匆往外走,她喊道:“阿母,你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