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也不再犹豫,指着撵舆:“那夜老奴瞧得真切,少将军的手腕上有一殷红的胎记,红豆粒大小。”
话不可全信,需得验证,卢氏听了话,与谢齐道:“烦请谢先生前去询问,少将军的手腕之上是否有胎记。”
不需询问。
阿婉捏紧了袖口,手指骨泛白。
前世她与那人在一处,他做那事实在太厉害,她不愿瞧他,多是蹙眉偏过头去,偶尔睁开眼,便见他撑在她身侧的手刚劲有力,青筋突起,右手手腕上确实有一个殷红如血的胎记。
“阿母,我们回府吧。”她拼命摇头,往卢氏怀中躲去。
“不怕,大不了就是不嫁。”卢氏低声安抚她。
“夫人,我跟在少将军身边数年,少将军的手腕之上确有胎记。”谢齐无需前去询问,直截了当的答了话,转而,他打量起跪在地上的顾奶娘:“当夜月黑雾浓,你又是如何能瞧得清楚的?”
少将军的胎记在手腕三寸以下,有袖袍遮掩,若非亲近之人,旁人极难发现。即便是他,也是在少将军涉猎受伤之时,替他清理伤口才发现的。这婆子,实是可疑。
顾奶娘低下头,耳边垂下的银发遮住她的脸庞,神色瞧不真切,她道:“老奴目明,当夜夜风吹起少将军的袖口,老奴就,就瞧见了。”
“夫人!”顾奶娘突然抬头:“如今流言已证,可见老奴所言非虚,按道理,小娘子既非清白之身,当嫁的啊。”
郑朔听了这话,亦不再隐瞒,大步上前,站至阶前中央,望向底下百姓,道:“小女清白,侯府自会承担,我郑朔在此发话,定北候府断不会与将军府结下姻亲,郑朔,忠大业,事明君,也请诸位速速回去,莫要阻了旁人的道。”
而,众人未散。
卢氏也道:“侯爷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侯府无谋逆之心,小女亦不会嫁入将军府予人为妾。”
城中百姓,以定北侯为尊,不知哪个起了头,于人群中大喊:“侯爷威武!”
于是,众人应,声不决。
继而,又有人喊道:“小娘子心善,定会觅得佳婿!”
郑朔与众人抱拳,与远处未离去的太子道:“时辰不早,殿下与太子妃也该启程了。”
太子点头,眯眼望向侯府前那道纤影,手中的那方鹅黄纱衣已浸湿了汗,他揉搓数次,最终收紧了拳头,策马离去。
“阿婉,我们也回府。”卢氏抹泪,揽着阿婉往回走。
阿婉头低低的,只注意脚下的路,一步步的走向侯府大门,只需入府,阖上府门,他就见不着她了。
她脚步越来越快,临近门槛,几乎是小跑。
“慢着。”声沉,从后方传来,带着不容置喙。
她回头,撵舆的纱幔已经挑起。
“少将军还有何指教?”郑朔走在最后,闻声后,黑脸与他周旋。
傅长珩低低一笑,眸光越过众人,定在阿婉的发顶,女子发软,他道:“我方才也没想把她如何。”
眸光太寒,阿婉的头几乎迈进胸里,他故意的,故意停顿未把话说完,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就犹如前世,她跪在阶前,他一句话就定了她的命运。
“可你们越不许,我就越想娶她。”他咬牙:“好想好想。”
他极白,全不似在沙场抵死拼杀过的武夫,倒像是养尊处优过来的,处处透着精贵,坐在撵舆里,面若冠玉,绝世风华。
阿婉忘记是谁说的,他一身反骨,偏爱与人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