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阶夜色凉如水,亭内红烛火摇曳,亭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御花园四下无人,唯有几个当值的侍卫例行巡逻。
司徒容若刚带着春桃在青妃那儿例行请安回来,就躲在亭中避雨,她伸手轻触着天上陨落的雨水,又放在唇边轻吮着,这无味的雨不知何时才能停。
“你这习惯还是改不了?”顾笙淋湿了一身,手中拿着一把油纸伞,冒雨走进亭中。
司徒容若娇弱的躯体一怔,就连睫毛都随之轻颤,她缓缓转身,行礼道:“汶王殿下,可否借油纸伞一用,我们主仆二人已经在这困了一个多时辰。”
汶王顾笙没有说话,只是把油纸伞递到了她的面前。
“春桃,你先撑伞回夕颜殿,在多拿几把伞过来接我。”司徒容若没有动手,也没有道谢,只是缓缓侧目对身边的婢女吩咐道。
“是,小主。”春桃接过伞离开。
良久的沉默过后,顾笙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棉白的锦袍浸湿在身上,张了张口,唤了声:“萱儿,我回来晚了。”
司徒容若顿时红了眼,她从未曾想过他一眼就能认出自己,这名字也是十余年没人唤过的。
“笙哥,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叫过我了。”她轻声回答。
“十年前,我父亲被官僚弹劾造反,皇上下令撤职抄家,那次彻查长达一个月,等我在出来的时候,雪莲苑已经烧的所剩无几,都怪我。”顾笙说。
她轻声笑笑,眼眸却是通红的,踉跄的走在亭子里,一手拂上红木柱子,说道:“如何谈得上怪你,笙哥,我忍辱负重藏在这深宫,目的你应当明白,这仇我不能不报。”
“可皇上是你哥哥啊。”顾笙一语中的。
“连笙哥你也觉得,萱儿如今丧心病狂了?”寒风吹起她的衣衫裙摆,她倚靠着木柱,好似在冷笑。
顾笙眼含柔情蜜意,看着眼前势单力薄的可人儿,心疼的解释着:“我明白你的想法,你想报仇我也能理解,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雪贵妃还没有死,不过我至今都没查出她的下落。”
“母妃还活着?!”司徒容若惊的说不出话。
“当年坊间盛传可萱公主突发恶疾病逝,雪贵妃疯癫致死,可事实并非如此,萱儿你听好,我会不留余力的帮你找到你母妃,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要轻举妄动,千万不要。如果你不愿意留在宫中,我也可以…”顾笙按住她的肩膀,可话还没说完。
“笙哥,你放心好了,我会的。”司徒容若有那么一霎那想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可奈何今时不同往日。
春桃举着伞从小路接近,两人刻意拉远了距离。
司徒容若拿起油纸伞,双手奉上给顾笙,嘴角上翘,扬起以前那般假装的笑容:“谢谢汶王殿下,不知汶王殿下何时在出征啊?”
看着她一如幼时纯净的笑容,顾笙也失了神。
“西北已然招降,怕是再过些时日,劳烦贵人费心了。”他说。
“小主,汶王殿下,起风了,雨都吹进亭子了。”春桃提醒说。
“丽贵人顾好身体,本王先行离开,下次再见。”顾笙接过雨伞离开了。
司徒容若眺望着他的背影,灿烂的笑容只一瞬就归位平淡,笙哥,我还是想自己来完成一切,你就好好活着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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