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连着打了好几天，掩月与宋嘉历带兵迎击卫军，奇招频出，将之逼退百里，收回了原来的边境驻地，并打进了卫国境内。卫国这边没了皇帝坐镇，虽然新封了太子，看似国本稳固，但关于皇后的传言也散布开来，将士们心中惴惴，他们都知道皇后对于皇上而言意味着什么，这样的局势下皇上不会再来了。群龙无首，风水轮流转，他们转到了下风，除了撤退，无法可想。卫国城池，也许曾经固若金汤，如今，仿佛囊中之物。

    姜庭深确实也不会再来了，本来他的壮志很大一部分就来自于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他想与絮儿携手看繁华江山，如今絮儿走了，他坐在皇位上也觉得凄凉，实在提不起任何斗志来。

    这些天来，他夜夜不得入眠。一闭眼，他就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西北边境，迟了，迟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多留一天……若是早一点回来，絮儿就不会发现一切……若是他一开始就没有去战场，而是好好地伴在絮儿身边，她也不会难产……

    絮儿走的时候，是产后三天。那天寒雨霏霏，她身子那么虚，一路劳顿，怎么受得住？

    姜庭深又悔又痛，辗转反侧，夜夜染湿枕巾，浑浑噩噩睁眼到天明。

    小姜浥在襁褓里不哭不闹，那像极了母亲的眸子澄净地望着这辉煌的宫宇。

    从此以后，天长日久，都是熬过去的。

    ——

    战斗以胜利为结束，暂时告一段落。掩月与宋嘉历回营，在路上捡到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她在冰天雪地里冻得身体僵硬。

    掩月停下脚步，扫了一眼，吩咐，“探探还有气息没有，还活着的话就带回去，救下来也算善事一桩。”说罢继续前行。

    宋嘉历和文松子在后头查看，撩开散乱的头发，拭去脸上的脏污，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他们都认出了这人是谁——

    出走的卫国皇后，胡絮。

    她本来是有马车护送的，姜庭深的意思是想送她回玉华州，但胡絮决心同过去彻底斩断联系，所以在路上借机打晕了车夫，改道奔西北而来。而她毕竟是产后没有休养好，身子虚弱，赶了几天的路之后，再也走不动了，在这苦寒之地，身子一僵，失去了意识。

    “这……该怎么办？”怎么偏生这么巧，文松子为难。方才掩月发话救人，可她没认出来这是胡絮，姜庭深最爱的妻。姜庭深设计害了由之，连尸体都没放过，这样的仇，掩月得了机会定然会加倍报复的，如今胡絮自己送上门来，救回去……还有活路吗？

    宋嘉历紧皱着眉沉思了片刻，下了决定，“带回去！”

    周围这么多双眼睛耳朵，这么多张嘴，一人一句，掩月终究会知道实情的，到时候，她更恼恨，连带着还会觉得他们欺瞒她，真的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就没人能劝住她了。与其如此，不如主动面对，寻求解决的法子。

    掩月走在前头，后头的人却久久没跟上来，她便折回来，问，“怎么了？能救不能救？”

    宋嘉历抿唇，抱起胡絮，让掩月看清了她的脸，“能救不能救，在于你。”

    －－－－－－题外话－－－－－－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看过一句话，凭什么好人要辛苦修行才能成佛，而坏人只需要放下屠刀就可以。其实，原谅与释怀是最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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