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咐妹妹好好休息后,他这才走出了公主的寝宫,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温柔之意。
公主寝宫外,是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们。
作为昨日陪侍公主左右的人,公主坠马受伤,他们这些下人自然难逃责任。
这些人从昨天傍晚时就已跪在这里,水米未沾。公主昏迷一天一夜,他们就跪了一天一夜。
此刻每个人不光饥肠辘辘,膝盖更是早已从最初的酸痛变为了麻木。但是,他们却不敢表现出半点不满,反而一个个打起精神,承受着这场责罚。
薛明辰缓缓的走到石阶上站定,森寒的目光一一扫过院中跪着的诸人,最后落在一个跪姿笔挺的年轻侍卫身上。
“公主,是怎么摔下马的?”
薛明辰的声音里,带着冰冷的凉意。一些胆小的宫女已经忍不住哆嗦起来。
林放跪在石板地上,背脊挺得笔直,脸色有些发白。
“回殿下,公主是在后山与西秦质子赛马时……不慎摔下来的……”
林放的声音暗哑无比。
“西秦质子?”薛明辰眉宇紧蹙,“是被我父皇安置到后山别院的那对母子?”
林放点头:“公主因为追白狐,在别院见到了那名质子,因两国骑术的问题起了争执,公主便提出赛马决出胜负。”
“比试,是何人提出?”
“回殿下,是公主……”
若非公主一再挑衅、刺激那少年,又以杀了少年的母亲来威胁,这场比试,说不定就不会进行了。
“为何不阻止比试?”
薛明辰目中已隐隐有迸发的怒意,“既然比试,你又为何不随身保护?”
林放垂头,并不辩解。
公主八岁开始骑马,他也亲眼在骑马场上见过公主的骑术,是以他才放心的让公主与那名少年比试——更何况,他们要比试的那段路并不长。
比赛输赢不好说,但公主骑马顺利跑完这段路,应该是没问题的。
再也想不到,那只白狐会突然诡异地从路边窜出,害得公主的马受惊人立。
他赶到时,公主已重重摔在了地上,双眸紧闭,脸色惨白,整个人已没有了直觉。
作为一个曾在军中出生入死的战士,一个武功卓绝的侍卫,若是他能更认真对待太子的命令,若是他能将保护公主的命令当作军令来执行,昨日之事就断不会发生。
只可惜他太大意了。早就听闻公主的娇蛮脾气,便先入为主的对公主存了意见,是以对公主与西秦质子的争论甚至提出要赛马,他都一幅看热闹的心态来对待,没有及时的阻止这场本就不该进行的比试。
他知道太子平时极其宠爱这个妹妹,心中已做好了准备,去承受太子的狂怒。可没想到亲眼所见,竟还要让他震撼。
如果公主真的有事,莫说是杀了这院中跪着的人,便是杀了整个行宫的人,只怕太子也做得出来。
林放并不惧死。只是昨日之事,到底是他失职,怕就是死也难辞其咎。
此刻,他只希望公主能够平安无事,哪怕他林放一辈子上不了战场,一辈子只能做个侍卫,他也愿意……
一念及此,林放俯伏跪地:“卑职该死,请殿下责罚!”
“殿下,那西秦质子骑了林放的马与公主比试,林放没有马,未能及时追上公主……”
站在薛明辰一旁的樊迟忍不住帮林放解释,有心想为好兄弟减轻点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