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右又喋喋不休,吵起来像只人型的蝈蝈,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在为一天没吃过东西这件事沮丧不已。
“那边是怎么说?”
眼见着渐渐偏离了正事,一直沉默在旁的阿左开口问她。
“人是个武将,自幼习武,无论他身边有没有人跟着,我们都大意不得。如果不是他们老爷子太急着要抱孙子,儿子一回来就往他房里塞人,我们也找不到空子可钻。”
阿左听了顿时蹙起剑眉,“他是要我们去干什么?”
“今早收到信,信上说正逢下月是他们府里姨娘的生辰,老爷子借此提前请了各家小姐前去游园,其实也是有意让他儿子从里面挑收进房里的人。
我们去了之后大可不必出面,只在暗中行事,得手后就脱身。
那小姐是杜家镇县令的千金,姓许,闺名流光,我们正好是从杜家镇出发,也不怕人起疑。”
“朱门酒肉臭。”阿右插嘴骂了一句。
“阿左,到时你……”
“我送你们去了之后,再去找师伯。”
她思考片刻,“嗯,也好。”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
……
何时归家洗客袍?
……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飘来的歌声渺渺,本不太在意,但是听到最近一句,阿左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
她倾耳细听,似乎只是楼下有歌女在唱歌,唱的是文人写的思归的词,歌声透过地板传了上来。
为了招徕客人,貌似大多酒肆都会请一两个歌女来给人唱个小曲儿助助兴。她按住阿左的手,示意他不要草木皆兵。
背井离乡,人都会有种身如飘絮的感觉,不知下一刻会身在何方。出门在外,总要小心点好,尤其是接了这单买卖。
阿左坐下之后很久没有人出声,为了缓和气氛,阿右接茬问:“哈,真是巧了,许小姐那两个丫鬟叫什么,该不会就叫樱桃和芭蕉吧?哈哈”阿右又干笑了几声。
“我不知道。”
她如实回答。
“好了,吃饭吧,菜都凉了,吃完我们还要赶路呢。唉,总算是能吃了。”阿右抱起碗闷头开吃。
饭毕之后,他们向掌柜的要了一间房休息。等到伙计的走了,阿右耳朵贴在门上再三确定门外无人之后,她抱着一套浅色的棉裙走到屏风后面,换下原先穿在身上的男装。
阿左阿右在外面活络筋骨,为了混进府,他们也要换上女装。男子身形明显与女子不同,他们需要错开身体各个关节,让自己的身体看上去更像妙龄女子。
缩骨无疑是个痛苦的过程,当初跟师父学的时候还能仗着年龄小,从小练功身段柔软,现如今长大成年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原以为不会用得上的功夫,还好没有荒废了。
一身骨头闷响,肌肉痉挛,此刻的人能清楚地感觉到哪条筋连着哪块骨,哪块骨连着哪条筋。额角的青筋疼得一跳一跳的,健壮结实的身躯终于像是山垮下来一样变矮,肩膀由宽变窄,要缩到直至套上包裹的衣裙旁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阿左像生来就没有痛觉一样,在阿右“哎哎呀呀”叫唤个不停的时候,只三两下,强制错开身体的几大主要关节。
等到她从屏风后面出来,看到的已经是一个女子坐在梳妆镜前熟练地贴人皮面具,只是鬓角隐隐湿润。
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