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已成熟的种子从乌铁铃铛里迸出,被踩进惨白青石板外松软的泥土里。
流光手里没有鱼食,时间久了,张着嘴的鲤鱼渐渐知道受骗上了当,朝另一处有人的地方游开去,那里早已聚集了一大波同类。
有时候,随波逐流,跟在同类的屁股后面也未必是坏事。流光顾自抿着薄唇一笑。
不知几时,一片乌云飘过来悄悄挡住了阳光,天一下子暗了下来。
铅云平铺,整片天就像被人刷成了一层灰色。
“华小姐,老天要下雨了,到亭子里躲躲雨吧。”
先前咋咋呼呼的小丫鬟被领走了,耳边惊起一群丫鬟婆子左右招呼着进附近亭子避雨的动静,不多时斜下几滴细雨,落在她略显青白的额头上,一片冰凉。
是时候该回去了,本想找个无人的清静清静,还是被人扰了,还是说的自己的坏话,流光拿起靠在树干上的油纸伞。
旁边的这是棵病树,周围挨着的几棵长势也不大好,树叶上斑斑点点。轻碰到它的树干,整棵紫薇树微微一颤,树冠簌簌,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紫薇树在一些地方也叫痒痒树。
本来结果就不多的小矮树紧接着落下几颗黝黑的小种子,其中一颗正砸在了她的手背凸起的青筋上。
她伸出去的手一顿,浅淡的眉毛习惯地一紧。
荒园无人来管理,杂草乱作一丛,长势已然高过人头。去年的野草枯萎,上段一截支撑不住,自然折断,落在泥土里化作春泥,剩下一尺余高的草茎仍扎在土里,发了黑,新生的也从泥土里抽芽,势头高过枯死的草茎,在斜风细雨里左右摇晃摆动。
大良定都新安城,新安地处南部,气候温暖,雨季雨水丰沛,草木也长得丰茂些,茬茬枯茎像列阵的兵士一样整齐挡在眼前,大面积的茂盛草地中间有些什么看不真切。
流光矮身进一人多高的草丛一够,触及一物,顺其势由顶往下摸索,使了劲儿扯下它自顶端数下的第七截蛇骨,再收回手时,不仅在衣袖上粘上了沙土草絮,手背已被锋利的叶片割出道道深深浅浅的血痕。
浅的已经凝血,结成一道殷红发硬的血痂,深的还在往外渗血,顺着皮肤细微的纹理化开,同样的,她手里的蛇骨在断口处也慢慢渗出蓝色汁液。
她换左手拿过蛇骨,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是她以前见过的异草,才把它小心地揣进胸前的衣襟内妥善存放。
倒是没想到在这里能这么巧遇到它。
犹豫片刻,流光没有把它连根拔起,而是扒拉了一下周围的杂草,把它挡在后面。
抬眼往另一边看,凑巧看到那一边的野草丛,胡乱倒伏的枯草背后透着新绿。原来,这里这么热闹,也并非眼见的无人。
雨点在头顶密集,滴落在发髻渗进青丝,头脑霎时清明,流光站起来撑起手边早上带出来的竹骨纸伞,伞柄处被摸得油润发黄。走过紫薇树下时,脚下踩碎了从紫薇树梢落下的花籽。
流光径直走环湖的捷径回去,她有话要跟留下来的阿右说。
就算不知归期,他们在尉府的日子还是要认真度过的,再简单吃喝睡还是一一打理。
回到他们的临时住所,阿右正忙活着生火烧水,墙根成捆劈好的细柴火堆作矮矮实实一座小山。阿左还在的时候他也劈过一些,被堆在了最下面,他走后阿右负责劈柴。现在看样子是足够他们俩用上十天半个月的。
阿右很专心地蹲在灶台前鼓着腮帮子用吹火筒生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