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他死。
所以在围猎的前一天,他进了宫,告诉他潘钊接下来的动作。
可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潘钊会选在这一天动手,甚至已经做好了以身涉险的准备。
他不想让他犯险,因此围猎那一天,他一反常态地跟在他身旁,生怕他会出事。
只是防得了可以预见的,却防不了不曾设防的。
他终于还是没能保护得了他。
在他昏迷不醒的那一段时间里,他像是魔怔了一般,一贯能把脾气收控得很好的他,却一次又一次地对着那些束手无策的太医拳打脚踢,整个人如同陷进疯魔一样。
身体里的暴虐因子一点一点地聚集,却因他的苏醒而渐渐散去。
他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也不明白他对他的影响为何这么大。
心里仿佛一直有个声音在说,若他出了事情,他一定会后悔终生。
他为了拿到解药只身去了西蜀,一路累死了三匹千里马才抵达了西蜀。他终是拿到了解药,可在回建康的路上碰上了山崩,通往外处的唯一通道都被巨石所填埋了。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冒着会被埋进碎石里的危险从这一头徒手爬到了另一头。
费时半个月,他终于是赶回了都城。
可无影却将那道遗旨递到了他的手上,告诉他,皇上已经驾崩了。
与此同时,镜尘也找到了他,交给了他一个锦袋,说是他留给他的。
锦袋里装了军备图,还有一封满是废话的信。
他还真是够没心没肺呵,没经过他的允许就先离开了,还有胆子把他的江山和皇位一并丢给了他。
他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帮他守住这大梁的江山了吗?
想都别想。
他不是想让他登上皇位帮他守江山么?
他倒是要让他知道,他所托付的江山在他的手上一点一点沦亡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既不遵守承诺,他也要让他死不瞑目。
可是谁又能告诉他,为何心里会那么疼呢?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眼前似乎总能看见一个对他嬉皮笑脸的少年,耍着无赖地叫他“皇叔”,甚至不畏惧他的冷脸,被他凶了还会再次赖上来。
没人能比他更讨厌了,简直就像块狗皮膏药似的。
可他却不经意地发现,那块狗皮膏药似乎已经牢牢地黏在了他的心里,怎么掰扯都扯不掉了。
他多希望他能重新走到他面前,嬉皮笑脸地跟他说,这一切都是他的恶作剧,就只是为了能吓一吓他。
哪怕是像志怪杂文里的借尸还魂也好,即便只是诈尸了也好啊。
可他的尸身已经烧成灰烬,被葬入皇陵里了。还是他扔的火把,也是他主持的葬礼。
都过去那么久了,他应该早到了奈何桥边,喝下了孟婆汤,入了轮回道里了吧。
一切不过只是他的妄想罢了。
可若真是他的妄想,可那篇治水策上的字迹,为何却与他的一般无二?
身为梁人,还能把字写得丑成那样的,全建康恐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他第一次那般期盼这世上真有借尸还魂的事情发生,更是第一次如此期待见到一个人。
在议政殿见到顾承轩的时候,他有些失望。
因为他的相貌举止都没有一处与他相同的。
但只因他的一个举动,却让他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