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无人, 大夫斟酌着字词:“老夫看王妃身体康健,小郎君在母胎便气弱体虚,应该不是她所出吧?”
木诚节点头道:“那是我妾室所生的孩儿, 你有话不妨直说。”
“敢问,大王的那位妾室是否还在人世?”大夫又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问题?木诚节皱了皱眉, 应道:“她在南诏,没有一同入都城。但她身子骨向来好得很,你怎么这么问?”
“这就奇怪了。人的体质虚弱,一种是先天的, 一种是后天的环境造成。云南王府锦衣玉食, 小郎君如今体弱多半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大夫摸着胡子说道,“小的在都城为不少穷苦百姓诊治时常见此例, 大多是母亲营养不足,导致难产。而多半孩子生下, 母亲也就油尽灯枯了。偏偏您又说孩子的母亲身子骨好得很……老夫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生小郎君的时候,没有发生险况吗?”
这个木诚节倒是答不上来。当初曾应贤将柳氏赠给他, 他也不过是喜欢听她弹琴唱曲,并没有多上心。后来跟崔氏争吵, 他无处可去,便宿在柳氏那里, 怎知柳氏竟怀孕了。纵然如此, 他也只是多添了几个人在别宅伺候, 十多年间,没再碰过她。
一年多以前,他终于打了场胜仗,被部下灌醉。那部下不知怎的又把他送到了柳氏的宅子,而后柳氏又一举得孕。他忙于在南诏各地镇压暴乱,等回阳苴咩城的时候,这个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整个过程,他都漠不关心,更谈不上参与。
此刻被大夫这么一提醒,他有醍醐灌顶之感,开始怀疑这个孩子的来历。他向来不重柳氏,更不会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柳氏本是罪奴的身份,又没有娘家,平日安分守己,他便没有多想。
可若这孩子不是他的呢?柳氏背后还有其它的人呢?他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你尽管开药,别的事不要多言。”木诚节下令道。
大夫知道这种富贵人家都有些不能外传的秘辛,他见惯不怪,所以才没当着主母的面说。如果引出什么不得了的事,他也怕惹祸上身。
“大王放心,老夫知道该怎么做。”说完他就退下了。
木诚节负手站在廊下,独自沉思了很久,叫来一个心腹附耳叮嘱了几句:“……此事不要惊动任何人,暗中查访,有消息就来禀报。”
那心腹刚离去,他就看到阿常神色匆匆地走来,脸上的表情似十分欣喜。阿常见他站在廊下,先过来行礼:“大王,李家那位郎君登门拜访了!”
到了都城以后,李绛都没有主动联络过木诚节。按理说儿女亲家,十年不见,不该这么冷漠。崔氏私下也问过此事,木诚节推说他是宰相,自然事忙,已经私下书信问候过了。
可事实并非如此……好在终于还是来了。
这几日,阿常跟崔氏一直在等李家的消息,他们迟迟不来,正担心有什么变故。眼下李晔亲自登门,崔氏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她吩咐阿常为自己梳妆打扮,轻容花纱的外衣,泥金绘帔帛,内里是大撮晕缬团花的真红齐胸襦裙。
她走出房门,木诚节已经在等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蛾眉螓首,雾鬓云鬟,当真像从画里走出的女子。难怪他当年一见倾心,再也不想娶别人了。
崔氏被他看得不自在,移开目光:“大王还不走吗?”
木诚节这才回过神来,迈开大步往前去。阿常偷偷跟崔氏说:“娘子风韵不减当年,稍稍打扮一下,就能让大王看得移不开眼睛呢。对了娘子,听前院说那个李家郎君生得极好,前头的侍女仆妇都传疯了。”
“生得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