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们走出了沙洞,重获新生的喜悦让今时的炙热都变得那般亲切。如果非要选择一种死法,此时的南宫瑾宁愿被晒成肉干,也绝不愿再经历一次黑云风沙,因为他不敢想象他自己会做出什么,他死后又会发生什么。
他心中对严云星更多了几分恐惧,只有真正经历过绝望,才知道他那些年所受的苦楚,苟延残喘活下来的代价。
是人,非人。
……
四月,火炉一般的大沙漠终究是少了几分热气,只是夜里更加寒冷。这一路走去,两人的目标不再是鲛人族,而是最基本的生活物资,就算比寻常人耐饿些,那也得为之后的行程考虑,所以找到其它丢失的物资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一连数天过去,一无所获。米桦的嘴唇已经干裂,南宫瑾也疲惫不堪。
两天过去,依旧没有收获。米桦双眼布满了血丝,乱糟糟的白发根根掉落,南宫瑾也体力全无,昏昏欲睡。
一天后,米桦已经饿得说不出话,只是机械的跟着南宫瑾的脚印,像是被牵绳的木偶。
深夜里,一轮明月升上夜空。
南宫瑾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搜寻着,米桦却停下了脚步,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着,沙哑的声音像是磨砂一般,“师兄……我骗了你。”
南宫瑾亦停下脚步,苦笑着转过身,“我知道,从你十分肯定的说我们没有迷路时,我就知道我们或许出不去了。”
“而且物资也不可能找到了,两月黑云风沙,马尸早已长埋地下,我们是在白费力气。”
“我也明白,但有希望,总不能坐以待毙。”
“就为了一滴眼泪,值得吗?”
米桦突然问了一个在南宫瑾看来十分大逆不道的问题,让南宫瑾很是诧异,低喝道:“给我闭嘴,我就当你饿昏了头!”
“呵呵……”米桦嗤笑一声,竟也不怕翻脸,又冷冰冰地问道:“你是真的有孝心,还是为了让别人觉得你有孝心?”
“你在放什么屁!”南宫瑾真的生气了,一张脸阴沉地几乎滴出水来,“程门立雪,尊师重道,此乃人伦纲常!”
“可他坐在家里好吃好喝,凭什么让你来受苦受难?”
“他老人家远比你经受的苦难多!后来之人,你知道什么?”南宫瑾怒斥出声,一字一句地说道,“再要多言,小心我废了你!”
“呵呵……”米桦惨然一笑,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忽然毫无征兆地一头栽倒,顺着斜长的沙坡滚了下去。
黄风呼啸,飞沙走石,南宫瑾遥望西方笔直矗立,任凭砂石迷眼,冷风灌心,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