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闻石大人对古董古玩精熟,家中又私藏了多件盖世奇珍,所以下官的想法是……”
石咏忍不住想起一人,他登时身体前倾,盯着贾雨村问:“你这么做是想要替当年的朋友冷子兴抱不平,向我报复?可既是如此,当年冷子兴的案子送交顺天府,你为什么不自己救下冷子兴?”
贾雨村哈哈一笑,似乎觉得石咏太过幼稚:“冷子兴?他算哪根葱?他值得我为他抱不平,向您报复?哈哈,您这想法我自己都从来没有生过……”
石咏在对面盯着贾雨村,忍不住微微摇头。他知道自己对面是一名真正的小人,最习惯的就是背叛与出卖、和落井下石。与此人谈朋友之义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这时对方妄图缠上自己,若是自己有片刻的退让,就会被这人像跗骨之蛆一样,搅扰一辈子,利用一辈子,直到自己被他死死地踩在脚下。
更何况,这个附庸风雅的贾雨村,竟然将主意打到了他家的那些文物上。石咏如何能够想象,宝镜它们会一件接着一件地落入贾雨村的手中,而他石家辛辛苦苦努力了那么多年,换来的幸福与宁静,也就此毁在贾雨村手中?
这时候车驾突然停了下来,外头丁武冒了一句:“永定门到了!”
片刻后,贾雨村在永定门外,目送着远去的石家大车跳脚。他万万没想到,石咏竟然这样油盐不进,半步都不肯退让。而且将他一人扔在这南城的城门之外。贾雨村一面跳脚,一面破口大骂,完全没有了昔日的书生气质与儒雅风范。他倒是没有想到,石咏将他放在这里,另有一种含义——
惯会背后下黑手的小人,请你滚出京城!
石咏命丁武送自己归家,一路上都无话。但丁武多少也听见了自家“主人”与贾雨村的一番对答,对石咏将贾雨村毫不客气地扔在城外的举动很是佩服,但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石咏归家后不久,金鱼胡同怡亲王府那里大管事亲自来请,请石咏与如英一起过府。石咏见到大管事那神情,就知道十三阿哥大约是不好了。果然听那大管事塞着鼻子,道:“王爷请您去,说是有几句话想要对您说!”
石咏赶紧命人去告诉如英。如英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换了出门的衣衫,随石咏赶往怡亲王府。石咏也借机嘱托了石喻一句,他们家是怡亲王府的近亲,该准备的,需要赶紧准备起来。
而石咏与如英赶到怡亲王府,见到十三福晋带同弘晈弘晓等几个孩子都候在正院里。如英一见到十三福晋那一脸的哀戚,便已先忍不住,泪珠顺着面颊滚落。
十三福晋心里如万箭攒心,却忍住了没落泪,只对石咏道:“王爷惦记着你,命你进去看看他。”
石咏哪里还敢耽搁,一猫腰,立即随着王府管事匆匆往十三阿哥的病榻那里过去。
这时十三阿哥已经昏昏沉沉,听见石咏轻声唤他,便吃力地睁开眼,右手在空中虚虚地捞了两下,低声道:“茂行、茂行……”
石咏赶紧伸出手,握住十三阿哥的右臂:“姑父,小婿在这儿,在这儿。”
他看着面前暮气沉沉的病人,心里知道十三阿哥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便是大罗金仙在此,也无法挽救了。
“茂行啊——”
十三阿哥的右臂勉强挣出了石咏的手,伸手指指枕畔的一只匣子:“茂行,以后姑父怕是没法儿再护着你了啊——”
“你看看这只匣子里的东西,看过之后,就在这里都火化了去,就当这些事儿从来没有过。”十三阿哥虚弱地叹出一句,“以后,谨言慎行,立身正直,姑父信你!”
石咏登时觉得,一颗心被什么击中了,痛得不可开交。此时此刻,他与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