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违背了圣意。
与其说恩赦,倒不如说是桎梏,皇上的意思是,她死了也是他的臣子。
遥遥十七年转瞬即逝,唯有看到她酷爱的木槿和这块腰牌,秦仲玄才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尤在,她依然在他的身边。
而此刻看到筝尧,她的举手投足谈吐神色无不勾起他的内心深处的悲楚,她的不卑不亢、自然率直,都让他觉得,如意就站在他眼前,这种真切的感受,丢失了好久。
秦仲玄身子陡然一震,僵直地转过身掩盖他的愧疚无奈,青筋隆结的手缓缓搭在木椅上。
如意,我料到,你当初定会舍命留下孩子,我找了她这么久,就是希望她藏起来过得好好的,一辈子平安无事,可她终究还是来了。
她此时出现不知是福是祸!
我一定不会像当初留你那样,把她留在身边,她不能留在这里卷入是非之中。她活着,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
看秦仲玄神色凝重复杂,这种父女相认的感人场景,陆宴笙最受不了,他害怕再待下去他们还没相认,自己反倒先嚎啕大哭,摸一把酸酸的鼻尖,悄悄地掩门而去。
听了李启元的话,他要静等凶手自投罗网,就这么干等着,也没什么事能拿来消遣,还是潇潇洒洒地逛一逛这太尉府,兴许能有什么破案的灵感。
早前听说太尉府上有一潭碧湖,假山、小桥、轻舟、满池子的荷叶一应俱全,难得的是湖边小路上林木成荫,实在是个夏日消暑的绝佳之地。就连皇上也带着安嫔娘娘和小公主来过,还大大赞赏一番,可见这盛名不虚啊!
得了,这大热天的鬼才去找破案的灵感,他要去那碧湖耍一耍,掬来一怀清凉。
“孩子——”陆宴笙走后不久,秦仲玄重重吐了一口气,终于恢复了冷静,他低头从衣袖中取出一块鎏金腰牌,递给筝尧。
筝尧双手接过,茫然不解,金牌上赫然刻了“如意”二字,翻来一看,淳宪帝一年。
这是淳宪帝即为时的腰牌,如意,竟和当今皇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再抬头看一眼秦仲玄,此时他已经失了方才进门时的威严和距离感,眼神多了几分柔和,全然是一位父亲看到女儿失而复得欣喜的神情。
“我记得,前不久,是你的第十七个生辰,你母亲……她走了十七年,我也找了你十七年,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愧对你们母女,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在她身边,而你,这十七年一直流落在外,她一定不会原谅我。”秦仲玄看向一旁,没有掩饰他流下的眼泪。
没错,一切都被李启元料准了,她就是太尉和如意的女儿,可是母亲为什么会生下她就死了?她又怎么会被她的阿爹狄骁带到兖州?为什么不把她留在太尉府……
她按耐住心中重重疑惑,静静的看着秦仲玄,听他讲下去。
“她曾是皇上最出色的金刀侍卫,正因为出色,才招致奸人暗算,不得已在殿前失仪,触怒皇上,关押数日又被贬出宫,我救下她,以为这样她就会逃过一劫,没想到,我错了,大错特错!我根本不知道有多大的阴谋在等着她,她到死都未得安生,因为当时牵扯到权臣与后妃,她的赤胆衷肠就这样被皇上弃之如敝履。”语气和眼神中满是忏悔惋惜。
“孩子,离开京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你不能再受牵连,这场阴谋背后到底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既然你今日能安然无恙地来这里,定是有什么人相助,不论他是否要利用你,你都要先学会自保。”他温暖的大手握着筝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