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面而来,又悠悠的远去。
清蒸白水鱼、椒盐南瓜、响油鳝糊,还有酱爆螺丝,都是当地的菜色,料足味美,朱砂只顾着埋头苦吃,丝毫不管苏礼铮。
苏礼铮笑着给她夹菜,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从前刚开始是她不要,后来是他不敢。
饭后喝了杯沏得极清淡的茶去油腻,朱砂半仰的靠在椅背上,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突然叹了口气,“这日子过得太逍遥了,都不敢上秤,回去人家一看,哇放个假变得又胖又丑,笑死人咯。”
苏礼铮抬眼看了眼她面上似真似假的惆怅,放下筷子很认真的说了句,“你不丑,很漂亮。”
“……呃。”朱砂眨了眨眼,脸很快就变得粉红,心里暗道这人今天怎么这么会夸人,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可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听见他又道:“你忘了爷爷说过的话了?罔谈彼短,靡恃己长,容止若思,言辞安定。”
朱砂愣了愣,猛地想起他讲的是什么事来。
此时他们被硬抓着与朱昭平一起练字,休息时朱砂翻起了少女们都很喜欢的时尚杂志,然后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道:“啊哟,这个人长得真丑!”
此言一出,立刻遭到了朱昭平的批评,“胡说,现在的女孩子,个个都漂亮。”
朱砂那时是真小,才不过四五年级,连小学都还没念完,倒是苏礼铮已经懂事,他问道:“您是说会打扮?”
朱昭平摇了摇头,“不是,你们不知道以前啊,生活条件苦,医疗技术也落后,战乱、饥荒、疾病到处都是,很多女孩子因此落下残疾,就说天花和麻风病罢,那什么样你们都知道的,再怎么打扮都不会好看了,所以你们年轻人不要动不动就说自己丑,也别说人家丑,生活在安稳的年月,谁都好看。”
苏礼铮后来一直都记得他最后讲的话,“谁要是说你丑,那是他一不懂历史,二没有教养,做人就要罔谈彼短,靡恃己长,容止若思,言辞安定,你们俩给我记住喽。”
这其中的意思,朱砂到了后来才明白,而类似的事不知凡几,当得到别人的夸赞时,她总忍不住想起祖父的教导。
太阳渐渐往西,他们走在回徐家的路上,夕阳斜照,有船娘哼着小调经过,朱砂忽然想起了刚来那天喝的黄酒。
酒香温厚甘醇,像是积淀了岁月的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