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清晰地应当记得的每个纪念日,结婚登记日,结婚日,我的生日,情人节甚至三八节,鲜花,礼品总会按时送到。还有每月底定期打到我账上的一笔钱,作为我的生活费,是我收入的三倍不止。另外,我时不时还会为家里置办一些物品,譬如一个月前我给本来空荡荡的露台添了一套桌椅,非常昂贵。前几天我发现账户里竟额外多了一笔钱,大概是那套桌椅价格的三倍,令我哭笑不得。我一直觉得我的收入在本地已不算低,倒没想到,当张志恒的老婆可以赚更多钱。
并且,当张志恒的老婆不是件很难的事。他出差时间多,平时也很少回家。在家里吃饭的次数很少,并且他吃得很清淡,只希望家常菜,很容易应付。
大部分张志恒没应酬的周末,两人都去外面吃饭,吃遍了大餐厅又去路边的小饭馆,味道令人记忆深刻。那车七拐八弯令人晕头转向,后来计划与同事重品美味佳肴,却怎么都找不到。张志恒对吃的东西十分有讲究,不明白他为何怎么也长不胖。
同事们都说:“肖白好福气,结婚都七年了,老公对她还如热恋时一样。”
也有尖刻的:“夫妇如果相处得像情侣一样,一点不像过日子的两人。”
但大部分人还是羡慕的,除了魏淰,她一贯不喜欢张志恒,认定我嫁他真是便宜了他。
“魏淰,张志恒对我很好,你也能看到,不是所有男人都能这么对待老婆的。我如果还不知足,你会不会认为我太做作?”
“张志恒除了比陈杰有钱,还有哪里比他强?”
“没有可比性。”
“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原谅他吗?”
我缄默不语。
“听说他调回来了。”
“嗯。”
“你看起来好平静啊,你真的一点不在乎他了吗?”
回家已经十二点。因为是周末,我还是回了福田的家,买了很多生活用品。张志恒出差后,我只回去一次,现在家里估计到处沾了灰。
巨大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空荡荡的,静得令人发虚。我拿出手机,拨了几个数,未接通,又挂断。有什么好说?人肯定回来了,我看到他的车。像这种查岗,免不了会招致他的嘲讽。或是假意询问,你何时回来?我没有自信,如果他回答是明天,这样的探试毫无意义。
只好像以往那样去贴吧吐槽,随意地闲聊。真奇怪,人跟现实中的朋友,反倒不如对显示屏后一个虚无的名字表现得坦率,如同《格林童话》中里那个理发师,把所有的心事都倾吐给一个树洞。直到大家睡去,我反复刷新,直到每一个帖子的最后发表一栏中都飘着我的id符号,只能面对一个人的孤单,发会儿呆,才把手机关了。看看时间,凌晨三点了。
从浴室出来,发现手机忘在沙发上,便往客厅走去。刚到客厅,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只感觉心里一紧,后背升起一阵寒意。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月光从未拉严的窗帘中透出一点光线,咦,沙发上不是坐着一人吗?我头皮发麻,呼吸也停滞了,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沙发那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咳,我松了口气,全身软下来,立刻摸到开关把所有灯都打开,屋里一片光明。
此时懒懒地倚靠在沙发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志恒。他一只手夹住烟,另一只手遮挡被亮光刺到的眼睛。
我被惊吓后觉得气愤,努力抑制住火气:“你三更半夜装什么鬼?被你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