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和杜家的人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岳大人,下官早就准备了宴席,请入内。”韩知府道。
韩知府亲自带路,引着岳法泽进屋,又恭恭敬敬道“岳大人,请上座。”
宾主落座之后,岳法泽看了看桌上的菜式,道“韩大人,你这些菜太过油腻,等下吃完饭,哪还有胃口品茶!”
韩知府连忙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徽州特产的松萝茶正是可以解腻消食的。”
岳法泽道“本官只知道松萝茶色绿,香高,味浓,却不知道还有药用的功效。”
韩知府介绍道“这位就是松萝山茶场的杜老板。”
杜秋声站起来作揖道“岳大人。草民杜秋声。”觉生也跟着站起来鞠躬行礼。
岳法泽道“杜老板,这么年轻就当老板了!”
韩知府道“杜老板在我们徽州可是赫赫有名的少年才俊。”
杜秋声道“韩大人过誉了,草民不过是继承了祖上的家业,又蒙各位乡亲父老照应,徒有些虚名而已。”
岳法泽道“杜老板仪表堂堂,气宇不凡,不必过谦。这松萝山当真有药效吗?”
杜秋声道“《本经蓬源》云:徽州松萝,专于化食。说到这个,还有一个典故。”
岳法泽道“典故?愿闻其详。”
杜秋声道“江南有个财主,特别喜欢吃猪头肉,一顿饭能吃两三斤。”
岳法泽惊讶道“两三斤猪头肉!那要多腻啊,人怎么能受得了!”
杜秋声道“说的就是,他的朋友中有擅长医术的,听说这件事,都摇头道,没用了,不出四五年,这人就不行了。哪知道过了七八年,人家活的还好好的,甚至越来越年轻。问起缘由,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还是他们家一个下人想起来,主人饭后都要喝松萝茶,每次喝四五瓮。大家这才知道,原来松萝茶还有这等功效。”
岳法泽拍手道“妙哉!不知松萝茶制作有何特别之处?”
杜秋声介绍道“这位便是杜家的制茶师傅觉生。”
觉生拱手道“岳大人。”
岳法泽道“你给本官讲讲,松萝茶制作时的要领,本官十分好奇,这样的好茶如何做出来的?”
觉生道“茶初摘时,须拣去枝梗老叶,惟取嫩叶,又须去尖与柄,恐其易焦。炒时须一人从旁扇之,以祛热气,扇者色翠,否则色香味俱减。令热气稍退,以手重揉之,再散入铛,文火炒干入焙。盖揉则其津上浮,点时香味易出。”
岳法泽道“如此与江南炒青之法并无很大区别。”
杜秋声道“松萝山乃钟灵毓秀之地,程敏政有诗:双峡中分一径通,宝坊遥隔片云东。四时山色涵空翠,万折泉声泻断虹。清爱竹利穿冻雪,静闻松子落香风。登高两屐吾方健,携手无因得赞公。如此得天独厚,一方水土一方茶,想必就是这个缘故。”
岳法泽道“程敏政十岁时,以神童被荐入朝,就读于翰林院,成化二年,中一甲二名进士,为同榜三百五十余人中最少者。他也喜欢松萝茶吗?”
杜秋声笑道“程敏政正是徽州休宁县人。”
岳法泽道“原来如此。”
曹万山道“听口音,觉生好像不是徽州人。”
觉生道“贫僧祖籍福建安溪。”
岳法泽道“贫僧?”
“哈哈!岳大人有所不知,杜家的制茶大师傅,之前是个光头和尚。”曹万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