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添了新茶,魏阳伯夫人喝口茶,停一停,笑道:“您家五小姐是京里一等一的闺秀,性格光风霁月,十分难得,私下里我听许多太太夸奖她呢。我寻常也和跟前的人说,不知以后会是谁有福气,能把五小姐娶回家。”
江太太闻言,暗自转了转心思,正要说话,只听魏阳伯夫人又道,“要不是我家没有合适的子弟,我真想厚一厚老脸,和您做亲家呢!”
说着呵呵笑:“只可惜我那大儿子年纪大了,且要娶续弦,不能委屈了五小姐。小儿子又太顽劣,实在配不上,我这心思也只能压下去了,唉!”
江太太本要接话,听到后头,心就沉了下去。好在是常年应酬练出了极深的涵养,这才没有露出不快之色来,顺势就把话头带到了别处,和魏阳伯夫人笑呵呵攀谈了许久。
那边江烟儿去找江五,见面就问,“祖母说五姑姑您叫我,可有什么事吗?”
江五明白自家母亲的心思,直接便说:“我没叫你,是你祖母要把你支开。你自己心里清楚,又来问什么?别和梅姨娘学那些小家子伎俩,出去会让人看低的。”
江烟儿到底年轻,被噎了之后虽然知道要保持笑颜,心里却不痛快至极,脸上扭了几扭才稳住神色,笑道:“五姑姑教导,烟儿不敢不听。只是烟儿并没有用什么伎俩,姑姑错怪烟儿了。”
江五不理她的辩驳,只告诉她,“你才十三,急什么。那魏阳伯世子三四十岁了,又要的是续弦,你一个小姑娘巴巴地往前凑,合适吗?他家那二公子也不是你该想的,去早些告诉梅姨娘,别净出馊主意,弄得你丢了脸她敢情没关碍,丢的都是江家的脸。”
江烟儿直气得脸色通红,眼泪一下没忍住,往左右凑了凑,见没人注意这边,才压低了嗓子叫喊,“五姑姑满口都是什么!您不要脸面,烟儿还要呢!哪有做姑姑的这样编排侄女的,梅姨娘再怎样也是您长辈,您怎能……”
“长辈?既要做长辈就别教唆孩子自己找姻缘,你敢说她没挑唆你去接近魏阳伯夫人?满京里都知道她家要找续弦,有点体面的人家都避嫌呢,偏你上赶着往前凑,只差把‘我要做续弦’写到脸上让人念了!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赶紧回房里待着是正经,别让我骂出好听的来!”
江烟儿哭花了妆,背过身避着人把眼泪擦擦,绕过几株花树往后头去了,再不敢在园子里碍江五的眼。
没资格待客的梅姨娘正在后头晒太阳,见孙女红着眼睛回去,吓了一跳,“谁欺负你了?!”
江烟儿扑倒亲祖母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人家好好替祖母招待客人,五姑姑不但不帮忙,还嫌我故意抢她亲事,骂我不知廉耻……我要是知道她想嫁进魏阳伯府,打死我也不敢和魏阳伯夫人说话,我真不是故意的……”
周围丫鬟婆子听了,有不想惹事的就悄悄退下了,只剩了几个平日和她们这一房走得近的,闻言就帮腔,添油加醋地议论江五。
梅姨娘年近半百但风韵犹存,没有一丝老态,立起眉毛发怒也别有风情,当下搂了孙女咬牙,“一把年纪不嫁人,只管在家里兴风作浪,好好的门风都被带坏了!”
骂却不敢大声,只管和几个心腹婆子丫鬟嘀咕。
有个婆子悄声道:“姨娘您消消气,我外甥女刚从前头上茶来着,听她说,那魏阳伯夫人把太太回绝了呢,五小姐根本是白想。”
梅姨娘道:“该!也不瞅瞅她那女儿什么德行,魏阳伯府哪只眼睛看得上。正经该但婚论嫁的孙小姐放着不管,偏妄想让奔三的老姑娘攀高枝儿,真是活该被打脸。”
江烟儿从祖母怀里探出头,收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