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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人独立(五)
小厮,自己进院。小厮千恩万谢的,行个礼,袖手蹲在门口等着。

    方敬宽原也有心结交江府的教书先生,平日没有机会,这次正好趁借用净房的当口搭上话。进院后看看院中无人,另一边的大门紧闭着,想着这先生想必是个爱清静的,于是自去上房敲门。

    “赵先生可在?冒昧打扰。”

    问了一句没人应声,屋里烛火摇动,有椅子挪动的声音。方敬宽突然想起先前那小厮说,院里有两个侍女伺候着,是江府丞派来服侍教书先生的。院里没人,侍女该是在屋里?

    方敬宽一时间有些疑惑,暗忖莫不是来错了时辰,那先生关着房门在和侍女亲近?那可就尴尬了,结交不成反而成了得罪。

    然而院子的侧门没关,他一路无阻进来,所以先前才没想到那方面去。此时退走是不妥当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若真扰了人家,也只好见面再圆场罢了。

    遂又清清嗓子咳一声:“先生,学生是今日来府的客人,一时酒醉冒昧闯入,还请先生恕罪。”之后又说明了来意,道,“……若先生歇下了,学生自去方便,须臾就走。”

    屋里又一阵悉悉索索,细碎的脚步声听起来有些急。方敬宽听着皱眉,心中觉得恐怕不妥当,于是决定先走为上。反正方才存着心眼没报名号,回头再打赏小厮个封口费,赵先生也不会知道是谁扰了好事。

    他是个知机的,当下转头就走。

    可一步还没踏出去,没叫开的房门却突然自己开了,砰的一声似乎是撞在墙上,很响,让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吓了一跳。

    对开的房门一扇摇晃着,显然是撞上墙又弹回来,另一扇却纹丝不动半开着。透过打开的门,可以看见屋中倒了一把椅子,桌上椅上地上散放着颜色鲜亮的女子衣物,很是凌乱。一瞥之间方敬宽只发现屋中幔帐桌帷皆是暖粉鹅黄的搭配,很是柔媚的感觉,哪里像是教书先生住的地方。

    一惊之下,他赶紧挪开眼,下意识看向进来的侧门。

    带路来的小厮该是蹲在门外的,可他现在笃定,那小厮大概已经不见了。

    一路行来的细节在一瞬间清晰浮现脑海,他不是蠢的,此刻心里透亮,知道自己约摸是掉入了陷阱。

    其实这次如厕的过程细究起来颇为奇怪,但若按那小厮的说种种解释,倒也合情合理说得过去。若他是个位高权重的兴许还会警醒着莫要被人算计,可他本一介穷书生,哪里有值得江家算计的地方,于是也没在意,才落到了这地步。

    他想起之前小厮提起的忱州李衙内。

    他不等那边的净房绕远路来此,也是为了避开和李衙内接触。那家伙没中进士在京里游学,曾和他有过摩擦过节,大家见面不开心。

    现在想来,今日江府中的人统共算起来,也只有李衙内会设计他了。能买通江府的奴才合伙算计他,李衙内这是花了多大本钱哪!可两人的过节并没多大,至于这样么,姓李的可真是睚眦必报。

    可他方敬宽虽穷,虽到处钻营结交,却也不是个软柿子好捏,既然都算计到这份上了,大家不妨真刀真枪过过招。

    他想了这么多,其实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迈出去的那一步未曾落实,他将脚步收了回来,心中冷笑着站直了身子正立于门口。

    屋中看不见人,不知搞什么鬼。他便说:“听江府下人说,这里住着府里的西席先生,在下来借净房一用,不知先生方便否?”

    问的还是之前的话,语气却冷了许多。他就想听听对方给个什么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