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道:“偌大一个安西都护府,自然不能只有我和家师掌管情报,桌上这些已经是筛选核对过的了,可以保证其真实。”
他执掌的昙华就是主要负责此项事务,自然对这些清楚得很。只不过他初涉及这些事情时,疑问与陈俊卿一模一样,陈俊卿那一问,正好让他想起了他初入昙华之时,自然发笑。
“至于判断嘛......情报官员只能提供其判断作为参考,绝不能代替决策。”
陈俊卿更是困惑了:“怎么,君上不做决策吗?”他没有反应过来这对师徒各司其职。
“我当然要做决策,不仅要做决策,还要思索军粮调派,后勤指挥——”荀懿道,“但陈相公,便是古之圣贤,也难免犯错,犯错担责便是,若是因为害怕犯错而不敢动作,才叫懦弱呢。”
陈俊卿愣了一愣:“战争之事关乎家国存亡,你——”怎的如此轻易?
“若是事关重大无有迂回,在外的将领会亲自发送军报。”荀懿道,“不过安西急递制度与大宋不同,速度往往比大宋快得多。”她解释了一句,便转了话头,现在显然不是解释这些的时机,“不过就算前线有军报,我也劝相公莫要禀报陛下。”
若不是与荀懿素有交情,陈俊卿简直觉得她神思不清了:“这样的大事,你让我不要去禀报陛下?!”
“因为一旦陈相公禀报陛下,陛下一定觉得前线危在旦夕,轻则命令家兄率兵回援,重则弃都而逃。”荀懿道,“这只会使前线情况越来越糟糕。若家兄与潭国公都回援临安,长江以北无兵可守,金人渡过长江,长驱直入只会是个时间问题。”
谢衡眼看陈俊卿还是懵住的状态,知道他依旧不明白自己的老师在说什么:“陈相公,来看这幅地图。”
那副地图不比云栖处的沙盘以及大地图精致,却也是描绘清晰,城池关河一目了然,上面绘满了红蓝白的颜色,显然荀懿和谢衡是用这幅地图来讨论军情的。
“陈相公且看,你收到的军情大多都是潭国公的消息,应当知道,金主完颜亮坐镇军中,与潭国公多有交战。完颜亮可不是个甘愿做诱饵的人,他的军队耗费甚多,又有许多重装骑兵,说明金人主力仍在与潭国公纠缠,无暇南顾。”谢衡道,“扬州城这股金兵,实际是绕行敌后的一支骑兵,围攻扬州城,只是他们的一步险棋。本意是要前后夹击,做下天罗地网,让潭国公的军队不得脱逃。”
陈俊卿点了点头:“这样说来,扬州城陷落,很可能是守城官员开城投降?”
“是,这支部队前进如此之快,不太可能是以步兵为主,哪怕他们要守卫城池,也只可能抓了些壮丁,或者是汉人签军,真正的战力顶多是一些骑兵。”谢衡道,“既然潭国公的军队还在山阳,那山阳以南,还在大宋手中,陛下就不必担忧临安的安全。”
陈俊卿道:“那荀都护是要收复扬州之后,再向朝廷禀报了?”
荀懿摇了摇头:“我虽不太通军事,不过以我对家兄的了解,他应该不会主动收复扬州城。”
陈俊卿又是一惊,他现在是明白为什么胡铨说安西都护府情形与大宋多有不同了。他在枢密院,倒也恶补了些军事常识,这样一座城池在自己身后,又有敌人的骑兵部队,荀墨岂不是给自己埋下了个天大的隐患?他不信荀懿说什么“不通军事”的鬼话,但知道他们兄妹感情甚好,荀懿对荀墨的了解不会作假,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