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应兰扯扯唇角,摇头:“不冷。”
嗓音干涩,一张嘴便有细小的雪花落进去,舌尖、牙关顿时打颤。
也是这时候,时应兰才恍然回去神来,梁望的大衣还在自己身上。
她柔了柔神色,急声道:“把衣服给你,妈不冷。”
梁望按住她的手,摇头拒绝:“没事儿,一会儿车就来了。再说,这点雪对我来说小意思。”
刚才从楼上下来时,他便知道今天是钻进局里了,就指了两个人去开车,另外再去看看钱子那几个,看能不能赶上收尸。
只是,时应兰在听到后一句时眉目一紧,突地想到了八年前的那个冬天。
那时也是这样的冬夜,只是雪花又密又大,像棉絮。
梁孟峤车祸被困荒山断了双腿九死一生回来,她便趁梁齐鸿不留意把梁望关在花房里一夜,当时她怎么说的来着,哦,她是这样说的:
既然他活着回来了,你便将他受过的十分之一受上一遍,什么时候你能彻底了结了他,什么时候你就能当家做主。
当时她是这样说的,目的,自是为了培养他训练他,居安思危,别被繁华日子迷了眼,再给废了。
眼下,多年前的一桩“小事”被梁望猝不及防随口提出来,时应兰今晚多次起伏的心绪再次荡起了波澜。
她面色发白,嘴角扯动两下,可脸似是被雪风吹僵了,竟无法扯出半分笑来。
这时,梁望忽地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而后,再次毫无预兆地转移了话题。
他说:“妈,我们娘俩被人给一窝端了。”
时应兰一惊,眼眸微微瞪大:“是谁?”
虽是这样问,可时应兰心里已有了猜测。
二十八日和氏基金宴会之后,梁望曾给时应兰打过电话,只是当时时应兰正伺候梁齐鸿吃药没接到,后来回过去时梁望便说了过几日把乔乔送到她手上的事。
所以……
“是乔乔?”
不等梁望回答,时应兰又问。
听到这个名字,梁望脸色忽地沉凝,他舔了舔唇瓣,有冰凉的雪花落在舌尖上瞬间融化,冰与热的双重刺激令他眼眸微微发红。
他点头,冷笑:“不是她还能有谁?”
时应兰眼眸半眯,唇角抿着,再问梁望:“你不是说这几天动手吗?怎么会走露了消息还被她反将一军?”
提到这,时应兰下意识地忘却了刚才茶楼里的一幕幕,也褪去了被儿子撞破的尴尬和心虚,又端起了往日里训诫梁望时的腔调。
梁望侧眸盯她一眼,一双微红的眸子里暗沉难辨,可眼尾上扬的弧度里,隐约夹杂着几分嘲弄。
时应兰怔愣了一下,随即面上有些不自在,她撇开了视线,就听见梁望用一副懒洋洋的调子道:“妈,您在问儿子这些之前,应该先考虑一下您跟您那位老朋友的事儿什么时候这么多人知道了?而且,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他怎么会在这?您又怎么会来这?嗯?”
时应兰:“……”
远处有车灯斜斜打过来,恰照在时应兰的脸上,那脸色煞白一片,而眸子里更是慌乱成灾,不复莹润风情。
梁望好整以暇看着她,抬手摸摸自己的下巴,无声轻笑。
呵,比起自己栽了,更令他感兴趣的是自己这个早已成精的亲妈是怎么被人给下套的?
还是说,别人只撒了一个饵,她便自己巴巴凑上来往里跳的?
是该说布局的人心思深呢?
还是该说自己亲妈“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