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希尔斯第二次见到土地神, 那个慈眉善目的塑像跟在从别人大村子里请来的菩萨后面,被村民们用轿子抬着徐徐而来,锣鼓喧天, 与过年的热闹相比也不遑多让。
鞭炮噼里啪啦炸开了花,红纸屑中土地神与菩萨的轿子落地,众人的闲谈笑语纷纷止歇,随即点燃香火香烛, 虔心跪拜。
今时今日的希尔斯暂时找到了与这个世界、这个村子和平共处的平衡点, 不再那么排斥拜祭本地的神祗。
许多村民犹记得当初他不肯叩拜土地神, 不但没遭到惩罚,还让土地神显了神迹。这会儿有意无意的也在等待着什么。
可惜他们隐晦的期待注定要落空。
这次土地神没有任何表示, 倒是勾起众人的记忆,提醒村民们那个外来的西域人曾得到过本地神明的认同。
在或多或少保留着信仰的人们眼中,希尔斯和田小森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没有遭遇什么阻滞,便是有神明的功劳。
有念及此,拜祭的诚心倒是更足了。
摆醮一摆至少要两个时辰,希尔斯留在晒谷场上看着东西,田小森早早赶回家开始忙活饭菜。
时间赶,只有他一人做不了多五花八门的菜式,农村地方最重要是实在,不必要搞华而不实只好看那套。
所以他做的几样都不复杂, 香芋焖花腩, 提前做了好几份上过蒸着了。脂肥芋糯, 赤色酱汁充分渗入,让其齿颊留香而不肥腻;
麦菜滚豆饼,今儿一大早希尔斯就起床把豆饼抹了盐腌制——厨房里的活他就能干干这个,等田小森回家后洗净切块,煎至两面金黄起锅备用,麦菜单独炒熟再重新放入豆饼加水焖熟,最后调味简单勾个芡,清甜嫩滑,豆饼的口感与麦菜的甜脆相得益彰,既有份量又兼顾了营养。
还有本村很爱吃的一道白菜腐竹炒黑木耳。
玉米百合萝卜做的金玉满堂是甜的菜品,最后当然少不了一大锅炒米粉和清米汤。
往年田家从来没招呼过谁来吃年例,自己果腹都难,今年就不同了,不但招待了相熟的人家,也请了雇用的那些村民。
为此他们添置了不少新碗新盆,还借用了一些不做年例席子的村民家的桌椅。
摆醮差不多结束,张小天帮着拎东西,跟希尔斯老大一起回了田家。
得了邀请或自诩有交情的人都陆续来了,年例席子没邀请也能去吃,不过田小森这家情况有些特殊,也不是人人都拉得下脸去自来熟。
希尔斯放好东西,帮田小森端菜和招呼客人。
他招呼客人特别简单,不温不热地杵在那儿,谁来了就往某张桌子扬扬下巴,来者迫于其气势,乖乖听令去分配的位置上坐好,然后等上菜开吃。
张媒婆嘬着花了大价钱做的银丝义牙,腆着脸混了进来,还带了个人。
此人正是水洞村另一个媒婆,姓陈,叫陈顺英,人称英婶。她却是主动上门来的,不过凑巧半路上遇上张媒婆,都是吃保媒饭的人,少不免寒暄几句,便一起进了门。
田家的小灶台不够用,只得在院子里临时搭了土灶,肉在里头蒸着,香味飘散出来引得好些人饥肠辘辘。
张媒婆尝了几颗桌上的花生,便不吃了,“哎,我这牙金贵着,不能吃硬的,还是等等焖肉吧,那个软和我吃着才好。”
她的牙可是从京城回来的大夫做的,补牙如生,牛骨打磨的义齿仿似真牙,用细银丝攀绑着,比空洞洞的缺口好看多了。
就是咀嚼时不大着力。
陈顺英笑笑,比起赘肉横生的张媒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