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翠从臂弯里抬起头,脖颈有些酸,浑身湿漉漉的带着山里的凉气。翠翠瞧着满爷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子,直冒凉气。仿佛只是一场梦,她从未离开过,公子只是以往千千万万个过客中的一个,来了又走。兜来兜去,还是被他拘在这破山里,不得入世。
“我还没吃早饭呢。”东翠懵着脸。昨天早上只喝了点儿酒,饿了一天了……
背着光的满爷从背后变出一个三层的红漆饭盒。
东翠拿过手里,去找了盆清水,洗过脸,便坐在石桌上慢慢吃了起来。满爷坐在东翠身边,偶尔拿手帕帮东翠擦擦黏着饭渣的嘴角,时光倒也安静。
“怎么这么乖?”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脸上却是万年不变的面无表情。
东翠噎了一下,忙喝了口粥顺了下去,也不说话,只捡了爱吃的往嘴里塞,两只腮帮子被填的鼓鼓的。正忙着夹菜,突然被握了腕子。
“手腕上的伤哪来的?”满爷拇指抚了抚细细的腕子那一道细白的疤痕。
“就那么来的。”东翠挣了手腕,继续填腹大业。
“不能好好说话?”满爷皱了眉头。
东翠又噎了一下,脸都涨红了,喝了粥也不停的咳嗽。
“行了,你慢慢吃,不着急,等你吃完了,咱们再好好聊聊。”满爷皱着眉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东翠有些牙疼,她不想跟他说话,准没好事。
满爷今天对东翠的耐心好像用不完,东翠恨不得一根青菜撕成四份吃,也没见他发火。东翠磨磨唧唧到底还是把饭食吃完了,一脸要死不死的任满爷给自个擦干净了嘴巴,又很给面子地打了个饱嗝,刚想出口。
就见满爷从袖子里拿出一把镶着一颗血红猫眼石的小匕首,轻轻搁在了桌面上。
东翠瞧着眼熟,刚想伸手拿来瞧瞧,却半路硬生生收回了手,脸皮暴露在早晨的冷空气中很是僵硬。
东翠煞白了面孔:“她又生病了?”
他嗓音如常:“嗯,病得不轻。”
她有些哆嗦:“可是,你老放我的血,我也会生病的。”
满爷突然轻轻笑了,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翠翠怎么可能会生病?你不会生病的。”
东翠放弃了。
“你自己来?”满爷收敛了笑容,“还是和上次一样,要我帮你?”
东翠笑了笑,笑得很丑:“我自己来。”
东翠拿起匕首,突然就问:“能不能送我回去?公子让我呆在忠武府。”
满爷静静看了她半晌,终于说了一个“好”。
东翠被送回去的时候,衣衫都上是血,人却一蹦一跳的,什么事儿没有。碰到端着温水皂角正欲敲门的雪逝,吓得她摔了铜盆,一下跳到东翠跟前,这摸摸那瞧瞧的:“姑娘,你没事儿吧?哪里受伤了?”
“诶哟,痒死了,我没事儿。”东翠被摸得扭来扭去。
“你吓死我了,小祖宗。”雪逝瞧着人生龙活虎,这才放心了点儿,“那你这衫子上的血迹哪来的?”
东翠抬脚往屋里走:“这个啊,出门被卖鸡腿儿的李大妈泼了点鸡血。”又扭头对雪逝说:“好姐姐,帮我取一套干净的衣裳吧,腥死我了。”
雪逝道:“你先进屋暖和着,把牙盐用了,我去西水汀给你备下热水。”
东翠笑嘻嘻地答应着接下了牙盐。
这边雪逝取了件红色的襦裙给东翠送去,便去西水汀,却见门口围满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