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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的那人,“托女帝的福,却躲不过下官的灾。这回答…不知主上可满意?”

    黑袍见她自暴自弃,那氲息闷滚的雾眸之渊,犹盛媚明花。

    “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听见你自称下官了。”

    “主上说的哪里话,雒若再是显赫高位,也不忘自己还是您的臣下。”她低下头,不复过往位高尊威,徒剩无可奈何的萎败。

    黑袍慢慢俯下身,字正腔圆,话锐如刃刺,“呵,你不说,我倒还忘了当年你的‘深明大义’,寡人的傀官!”

    傀官,固有倾朝之权,堪比宰相,百官之首,地位凛然高踞众臣之上,可是注定,生来就是替女帝去死,做女帝的刀,成女帝的鬼,甚至当女帝死后夺舍的躯壳。

    多么高贵,又多么屈辱。

    可是如今……又拟曾时风光如许?

    黑袍毫无吝惜往她心上扎刀,阴冷如蛇吐信,“当年你勾结外敌毁了会稽的那一日,就该知道会有今日之应……”

    “受你父皇的诏命,自己的长女,堂堂萧国大帝姬做开国将军的娈童三载有余,此番滋味,很刻骨铭心罢。”

    嬴王玥瘫倚在黑漆的石壁之上,隔着狱门,深刻凌冽地承受着那讥讽的凌迟。

    黑袍将她的难堪尽收眼底,兀地自语,“你看看你,做傀官时就是个沉不住气的性子,做了帝姬,倒也没好到哪儿去……”

    “下官如此下场,全拜下官自己所赐,可是女帝无端颠沛流落这么多年,既怀疑我,兰箬同我一道是女帝身边之人,敢问您可有半分怀疑过他呢?亦或是,女帝看清过兰箬,却假装看不清呢?”未及黑袍疾讽发落完,她似是恶意地想起什么令人兴奋的事情,带着玩味的语气,无所保留地回讽。

    “看来他死了?”嬴王玥见黑袍突起的脸色苍白,却讥嘲般摇头,“女帝舍不得的,恐怕还甘愿把自己也搭进去。”

    黑袍似有伤感,嬴王玥却于模糊的瞬刻间,觉察一缕陌生的悲哀。

    也只是这睁阖眼片刻的悲哀,望向嬴王玥的神色不复凛冽,寂冷的语色在沉空的诏狱中飘渺,犹得解脱,

    “你甘心献祭么?”

    “傀官……寡人可以看顾在往日的情分上,应你一事,要死还是活,权凭你自己。”她突然俯下身,“尽快做决定罢。”

    嬴王玥迟顿地看着黑袍,长吁一息,“下官罪孽深厚,不妄奢求能苟活碍上女帝的眼,只有一件,望女帝成全。”说罢她跪伏在牢狱恶腐的茅草之上,深深叩首。

    隔绝着那扇浸寒入骨的狱门冰冷,黑袍之下的身躯轻颤一瞬,似麻木难控握三尺之地的变数,而她,竟只是求一个解脱。

    可她不行,她还要冷漠地旁观这世界于人心的收割,以及,冷漠地成为这其间之一。

    她袖手一扬,从暗影处忽见人影成列,一排暗伏死士恭秉肃穆,在她身后。

    “了结罢。”

    令下,那些阴暗沉稳的死士迅速散开,刺杀所有诏狱囚徒,匕过之处皆是性命终亡。

    黑袍麻木地看着曾经无比亲信的傀官,笑漾无声。

    她似是不经意间呢喃,然而却只有诏狱冷酷的墙,以及身前冰冷的尸首,

    无人能闻,“可惜,我不是她,却绝不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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