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边塞,但背倚山野,自然穿林而行,裴忌醒着,那几名门主手下的女暗卫未过多久便追了上来,
“少主,门主交代,只要此次营救裴公子成功,我们四人,今后便誓死追随少主身侧。”
门主?裴娆有些模糊的印象,似是个装神弄鬼,疯疯癫癫的老头,捣鼓着招魂驱鬼之术时日非短。
“追随?”裴娆似是想到昨夜那个眼神深重的将军,“你们了解乌图么?”她犹自低声沉缓,不辨调色。
那几个女暗卫眼中沉重,“那乌图与北狄的皇后有私,为夺取乌图手里北狄鹰骑的兵权,不惜与那乌图将军……更何况乌图将军看重皇后在朝野的权力,不甘心就此在将军的位上呆着。”
裴娆仍不作声,她望向缓缓醒过的裴忌,“哥哥……”
“阿娆……”裴忌轻笑,神色融柔,望着满面疲惫的裴娆,“此番救我,很艰难罢。”
裴娆上一世孤孓一人,见他望过来,如今竟有一味相溶于血脉中可称为亲情的挂念和炽暖冲击着惫倦的心神,她不由一怔,并不抗拒,“只要你安好,无论付出过什么,绝无犹豫。”
也许是对这份珍挚的情谊太过陌生,裴娆的回答有些蹩脚,但并不妨碍,裴忌今后是她裴娆这一生的兄长。
裴忌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下的瘦弱让裴忌不由得一怔,方是良久,才含着一味悲意,“我没照顾好你。”
“大哥安心养伤,你安然无恙比什么都重要。”裴娆沉默了许久,不由开口。
裴娆一行离奔匆然,冷鸦哨啼,单南风突破重围时身上便挨了不少刀,裴娆倒是没有冷讽他不要命的逞能,在军中虽说不是军医,但难免受伤,接过那女暗卫首领客姜手里递来的伤药,草草给单南风捆扎上。
拖着一个病号,行速还是缓迟了不少,但好在走的是山林的近道,未过多久便经过了率风崖,裴忌时昏时醒,不过较落厥城好上许多。裴娆和单南风倒是卸下一息,为避开追捕怀疑,裴娆一路设伏分散逃离的痕迹,此下虽离了落厥城一骑之遥,然而此下率风崖一带不乏有山林匪贼,单南风依旧素衣长袍青笠,背着裴忌便朝大齐边境踏过。
“少主,过了边赫关的卡口,我们很快便能回到裴门。”单南风冷静地越过清冽的涯风,飘渺如云的声音细细密密地透过裴娆身侧。
裴门……裴娆似是想起了初入裴门时的境处,并不多做辩驳,裴门门主神神颠颠却很清醒,清醒得在他眼里甚至能恍然分辨出一分于她是冷漠,是忌恨,是不争,是怜惜的神色。
裴娆似有茫然。
上一世的永无倦惫,时时惕防,默许间谍渗入内部,更是她的意思。
为什么?她终究是不敌心狠薄漠,她到死的最后一刻还固执地拿着一生最爱去搏。
孤儿院里时时冰冷的日子,让她一遇见温暖煦风,便轻易迷失了双眼么?
果然她这种人,活该。枉费她拿自己的命,兄弟的命,去赌一个她无时无刻不觊觎贪恋的温情,当她转过身回眸对上的眼,竟是如此冰冷。
家人?一句一生最爱的空头支票?战友兄弟的刎颈之交呐!
所有的执著纠缠,便换一句就此解脱罢。
她望着单南风清瘦却韧岸的背影,想起那北狄胡汉深冽一眼,照旧坚锐如刀的身影在苍茫草野,甚至将后朝野下的独挡一面。
滚蛋吧,那些操蛋的过去。
……
边赫关下,不如落厥城的匆忙孤寂,媚色若花的妩柔淡淡阳光,不见浮躁不入厚重,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