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星,月色浅淡,贤王孤身坐在小亭内,自斟自饮。
来象阳已有五日,除待在太守府听些含含混混的敷衍话外,他没取得任何进展,诚王仗着父皇宠爱,强行分了一半权过去,象阳上下唯他命是从,他乾毓在此,就是个毫无疑问的笑话。
乾陵!乾陵!
贤王脸色阴沉,背脊僵直,他用力握紧玉杯,斟得八分满的酒水随着他的动作荡出来,溅湿了他的手背。
翻涌的情绪,失态只是一瞬,贤王将怨念深深压下,抬眸隔着高高府墙往外头望,远处黑色的山岭连成一片,静谧,安然,然贤王知道,平静只是表面,在这个他们无法轻易插入的地界,一定隐藏着什么。
刘昶踏着夜色进来,似知道他会在此处似的,径直便过来了。
贤王回了神,瞥见他越来越近的身影,脸色稍缓,“长和,可有发现?”
刘昶扯下遮面黑巾,团巴团巴塞进袖里,先向贤王行了礼,这才在他的示意下坐去他对面,“王爷,我未能深进,山中守着人,看似杂乱无章,防守却很严密,我观察了许久,发觉这些人非是一般贼匪,倒像私兵。”
贤王皱眉,“如此说来,所谓的山匪极有可能是故意传出来混淆视听的?”
他再度瞧向远处山岭,双眸中乍现冷光,“如此大费周章,看来山中秘密还不小!怪道惹得我那五弟巴巴赶来!”
刘昶听得他语声中遮掩不住的怨气与怒气,小心的摸了摸鼻头,轻声道:“王爷不可自乱分寸,我想来,皇上既不许您去管,我们又何必沾手?不管里面有什么,诚王心思又如何,闹到皇上面前,咱们总归讨不着好,是非黑白还不就看皇上听谁的?”
贤王如何不知?
皇帝的心偏得有多远,他比谁都明白,他那敏感多疑的父皇,平生仅有的那点纯然信任都给那对母子去了!他们兄弟得了什么?无端训斥!无端责罚!
贤王深深吸了口气,十分担心自己还忍不忍得住。
他开口,嗓音微哑,“明知有异而不去管,这不是本王的作风,先不去管那里,这几日你去外头走走,看可有风声传出。”
刘昶正有此意,连忙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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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笙虽不是个十足的好人,有一点却是很好的,只要她说过的话,即使是敷衍人的,她也会将其做到最好,便如此来普度寺,她既告知老太妃抄经一月,她便会认认真真抄好一个月份能抄的经,一点不会少。
自那夜归来,她便老老实实在屋里抄经书,她速度很快,虽快,每个字也写得极规整,任谁也瞧不出敷衍来,短短十来日,已是抄了厚厚一摞。
蓝莺端着点心进门来,轻轻放在她左手边,见她额际有一点汗意,忙掏了帕子给她擦,随后似嗔怪似埋怨的嘀咕,“王妃,歇歇吧,都染了风寒了,这般着急做甚?缓两日再抄不迟。”
梅笙轻咳一声,微哑着嗓子说了声,“知道。”随后便没了下文。
蓝莺没辙,只好转身出门,凑去院角正蹲着用力扇扇子熬药的绿柳身边,皱着眉头往药罐里望,“还有多久?王妃那嗓子都哑了,吃了几日也没见什么效用,看来得换个大夫才成。”
说到最后,她已然不是在问她,而是在自己嘀咕了。
绿柳顺着瞧了眼,虽见她心思已经跑了,仍是小声回了句,“还有半个时辰才好。”
蓝莺蹲了半晌,叹了口气,爬起来往外跑,“不成!我下山一趟,待会王妃问起你就说我请大夫去了,记得让王妃按时喝药!”
绿柳扇扇子的手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