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礼部,无有不应:“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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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试考题泄露之事,虽然传出去是朝廷丢脸,可皇帝却也没有瞒着捂着的意思——至少,他当着郑婉兮的面和沈采采讨论了这事的时候便已做好了首辅郑启昌会直到此事的准备。正如他与沈采采说得“事情到了这一步,哪怕是郑首辅出手也无济于事了。”
不出皇帝所料,郑婉兮回了郑府之后便立刻去了书房,把今日自己在春风楼遇见帝后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按理,她此时还没见过皇帝,所以郑婉兮也没说自己认出皇帝的事情,只说是自己无意间认出皇后,前去拜见后方才得见皇帝,正巧听了这么一桩事。
郑启昌虽然也从宫里内应那里知道了帝后今日出宫游乐的事情,但他还真没想到女儿居然会正好遇上对方,还旁听了这么一件事。比起一知半解的郑婉兮,郑启昌反倒立刻就反应过来了——皇帝只怕早便猜到他要在会试上动手脚,方才能够一抓一个准!
想到此处,郑启昌脸上的神色便不由得沉了沉。
郑婉兮说完了事情,颇有几分忐忑,轻声接着道:“听陛下的口气,此事乃是礼部侍郎吕四象所为.......”她咬了咬唇,对着郑启昌面沉如水的脸庞,还是大着胆子接口道:“父亲,那吕四象虽是您的同乡,可到底不是个好人,咱们家还是需远着点才好,省得因此而触怒陛下。”
虽说皇帝没提吕四象,但郑婉兮因前世之故也知此事乃是吕四象所为,想着此人因为是父亲同乡的缘故与自家多有往来,方才想起来要拿此事劝一劝父亲,免得因此惹了皇帝厌弃。
郑启昌虽不愿太早叫女儿知道这些事情,可听到这里终于还是冷笑了起来:“触怒陛下?”他声音冷如寒冰,一字一句的道,“你以为皇帝为什么由着你在边上听这些?他这是借你的口来敲打我——”
“哈,”郑启昌冷笑着道,“是我小瞧了他——他这般年纪,有这般城府心机,实是难得!”
郑婉兮先是怔然,随即才反应过来:难道,这会试试题泄露是父亲授意吕四象所为的?所以,父亲才说皇帝这是‘借你的口来敲打我’........
哪怕是重生再来,人也不可能因此而变得全知全能。至少,郑婉兮也是直到此刻才隐约接触到了皇帝与郑启昌之间君臣角力而生出的汹涌暗流。她想起皇帝的手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小脸微白,哀声道:“父亲,陛下他,到底是陛下。您又何苦要与他争这些?”
郑启昌自然不会把郑婉兮这些天真话放在心上——权利乃是世上最甘甜的剧毒,哪怕明知这是饮鸩止渴,也依旧有人不愿就此住手。郑启昌亦是凡人,亦是逃不过这毒。
他抬手抚了抚女儿的头颈,随口笑道:“父亲知道分寸的.....”
他心下暗道:确实,皇帝毕竟是皇帝。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皇帝的优势只会越来越大。必须要尽快把女儿送到宫里,现下皇帝膝下尚无子嗣,只要女儿能够诞下皇子.......
郑启昌想的深了,不由得便眯了眯眼睛,苍老浑浊的眼中有凶光一闪而过——那是凶兽捕食前的反应。然而,他与女儿说话时的语调却是出奇的轻柔慈爱:“无论如何,父亲我也要亲眼看着你出嫁才能真正安心啊.....”
他抬手抚着郑婉兮柔软的发顶,仿佛自语一般的喃喃道:“白云庵的师太可是说过了的——你命格至贵,乃九凤命格,堪配天子。”
命格至贵,堪配天子......不知,可能为天子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