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侍卫动作渐响,克里瓦探头往外瞧了瞧,道:“本大人喜欢的,你说今晚就今晚的。”话毕,转身出了寝房,往厨下去了。
芸娘迅速上了炕,用她现在所能使出的最快的速度在炕根三面和被褥上摸了一遍。
平顺如常,没有任何凸出的地方。
她坐在炕上再要四顾,门前已闪出一个人来。
克里瓦端着白饭进来,瞧见芸娘的模样,目光立时肃冷了下来。
芸娘讪讪一笑:“你这褥子铺的太薄,睡着硌人,本姑娘看不上。”
克里瓦一步步过来,将白饭放在炕沿上,目光极快的梭巡过,方现出和色,道:“中原女人娇生惯养的,太难侍候的。”
芸娘下了炕,吃过两碗饭,只轻轻道:“我不害你,还是先见了大汗再说。你此前说的对,男人该以前途为先。”
她缓缓挪着去了自己个儿房中,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想着,究竟那两样东西被克里瓦藏在何处?
外间传来几声叫卖零嘴的声音,奶娘闻声一跃而起,带着监视的侍卫急忙忙而去了。等回来时,除了带来来瓜子,还带来了一句话:“殷大人想见你。”
芸娘恶狠狠的磕着瓜子,并不回话。
一直到了半夜,她面前的瓜子皮已堆成了小山一般,方道:“何事?”
奶娘已打了几回盹,闻言睁了眼,压低声音道:“明儿你说想外出走走。老奴觉着以克里瓦如今对你几乎没有的戒心,定不会阻拦你。等我们出了门,自然有人前来带路。”
到了第二日,用过早饭,芸娘挪去了克里瓦房里,见他仍在写信,便凑在身畔瞧了半晌。
忽的有几个极其眼熟的字跳出笔尖。
那字仍然是番邦字,只是在写法上却同四四方方的中原字有些相似。
她细细将那三个字记在了心里,定了定心神,生怕克里瓦起了疑心,忙忙同他打商量:“整日吃着白饭,我口中能淡出鸟味来。趁着得闲,我想出去吃一吃零嘴解馋。”
克里瓦抬头瞟了她一眼,道:“吃什么的,买进来的。”
芸娘便做出些泫然欲泣的模样,红着眼圈瘪着嘴道:“等出了关,我此生再想吃,却是一丁点儿也吃不到了。再过上两三年,吃多了牛羊肉,就会臭的和你们一个样子。”
克里瓦要笑不笑,等了半晌,扬声唤来个侍卫,用番邦话吩咐道:“护着赠姬出去,莫让她逃了,也莫让外人和她有接触。”
转眼瞧了瞧芸娘依然闪着泪花的样子,又加了一句:“最迟赶傍晚回来便可。”
侍卫抱拳应下,向芸娘做个手势:“请!”
芸娘眼中一亮,兴高采烈同克里瓦道:“你真好,我回来带好吃的给你。”
话毕,忙忙挪了出去,回到自己房里,同奶娘稍作收拾,便出了客栈。
天已到四月,然西部边陲之地却仍有些春寒。
因出门算早,街面上只零星开着几个铺子,而大清早摆了早饭的摊贩早已收摊,离午间出摊却还有些时辰。
几人出来的这个点儿,实实有些青黄不接。
芸娘慢吞吞行了半晌,并不见周遭有人暗示,便只得随意寻了一处馆子歇脚。
然而等她进去,闻到一股膻味,方发现这是一间羊肉馆。
她出自江宁,闻的来鱼虾的腥味,却尝不来牛羊的膻味。且此地的羊也不知吃的什么草,膻味超出芸娘想象。
她强忍了一会,便要逃出去,那侍卫虽紧紧跟着她,却面露不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