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街角一个不起眼的铺面,“药堂”的匾额悬在散发着潮气的门上,离这间药堂尚有两三里时就能闻着股刺鼻的汤药味。
“杨老,被瓷片儿割伤该用什么药啊?”孙安锦受不住药堂里熬药的气味,捏着鼻子站在门口,朝里面喊。
堂里,一个枯槁的老头躺在卧榻上,对孙安锦理都不理。
“杨老?”孙安锦又试探着唤了一声。依旧没回应。孙安锦望着这枯木一般的老头,心里忽然有个不吉利的想法——难道他是“寿终正寝”了?于是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伸手探他的鼻息。
老头儿忽然睁眼。孙安锦吓得大叫一声,猛地后跳。
杨老转了转已经不灵动的眼珠,如老树拔根一般缓慢僵直地坐起来。孙安锦有些惊骇地望着他,仿佛看到一条早已枯死的古藤突然开始伸展。
“杨……杨老……”孙安锦警惕地后退至门边,生怕这是活见鬼。
杨老终于站起,瞥了孙安锦一眼,似乎冷哼了一声,执起一旁的拐杖,趿拉着鞋晃进了里屋。孙安锦瞪着眼睛看这古怪的老头一摇一晃地走路,忽然想起了陈阿四说的话:“那老头跟妖怪似的!”,不由赞赏陈阿四这来之不易的英明。
那老头的身影消失在里屋门口挂着的门帘后就再没了动静。孙安锦不知所措地在药堂门口站了一刻钟后,还是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站在里屋门口,从门帘的缝隙里可以看到杨老又躺上了一张榻。
孙安锦直起腰,咽了口唾沫,心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了?仔细反省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朝里屋那个躺着的身影恭敬道:“杨老,久闻您医名,我爹昨晚不小心叫瓷片儿割伤了,您帮帮我们吧。”
杨老的呼吸似乎重了一下,仍是躺在榻上,对孙安锦不理不睬。
孙安锦却捕捉到了他这一点细微的变化,再接再厉道:“我爹他如今都下不了地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求您帮帮我们吧!素问杨老您医者仁心,药到病除,安锦先谢过您了!”
杨老终于睁开了眼。
孙安锦拎着药往回走时,心里算了算手头的钱,深感生活不易。
“安锦,”百一叶正在西市看商情,路遇唉声叹气的孙安锦,出声叫住,“这是怎么了?丢钱了?”
“差不多,”一提钱,孙安锦又是一阵心痛,“没事可千万不要生病,一生病,吃药比吃钱都贵!”
百一叶看孙安锦提得大包小包,又是一身药味儿,便知她是从杨老那出来的。
“那个糟老头!坑钱的!”百一叶顿时像被点着的爆竹,“仗着祖传的药方能治几个病,还当自己是华佗再世了!”
“嘘,噤声!”孙安锦赶紧捂住百一叶的嘴,“枣县就他一个医师,不能得罪!”
“哼,就是个吃祖宗饭的!”百一叶向后躲开捂着她嘴的手,压低了声音道,“杨家几代神医,到他这成了骗子!”
孙安锦不晓得杨家行医的事,一时接不上话,但百一叶都说杨家祖上是神医了,那想来他们家的医术本是不错的。看来祖宗的光辉太耀眼是容易闪瞎后辈的眼睛的。
“嘿嘿……”街旁的乞丐张瞅着两个说悄悄话的女孩儿,傻笑两声。
“老张,你笑嘛?”百一叶被瞅得有些不自在。
“嘿嘿……”乞丐张手里攥着根葱,敲了敲面前一只脸盆大的陶碗。
“这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