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锦三人走进罗记,罗婶正在忙。这几日罗记的生意红火非常,罗婶已经再考虑找个帮工了。孙安锦几人是罗记的常客,刚坐下,罗婶已端来了粥和小菜。
“刚才那人绝对没安好心。”百一叶用筷子戳着碗,嘟哝道。
“我看他挺好啊。”陈阿四端起粥碗,迫不及待地大口喝了起来。
“他就是没安好心!”百一叶一拍桌子,“腾”地站起,“不行,我得回去!”
“哎,你消停点吧,”孙安锦拦下百一叶,“你看你姐哪次嫁了?”虽然这次可能不嫁不行。那人是皇帝,虽说他可能不在意百一叶一个孩子胡闹,但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去得罪为妙。
百一叶愤愤地坐下,闷头喝粥。
黄昏时分,三人在西市玩闹够了,各自回家。孙安锦要给孙汝带些吃食,故走得晚些。好容易等来罗婶的一笼菜包,孙安锦将包子拣进带来的食盒,捧着食盒迈出罗记店门。
小乞丐蹲在对面墙角,脚边是陶盆碎片。
“小兄弟,你真打算跟老张一辈子了?”孙安锦走过去,问。乞丐张自上午离开,再没回来过。“乞丐”陈也换了位置打瞌睡,不知到哪个墙根儿去了。
小乞丐毫不犹豫地点头。
“其实你可以找份工的,还能接济一下老张。”孙安锦提醒。
小乞丐顿了顿,摇头。
“师父会被欺负。”小乞丐意有所指。
其实他说的是来“抢生意”的“乞丐”陈,但却叫孙安锦想起了自己拿葱换碗的事。一时间,孙安锦被愧疚冲了头脑。
“小兄弟,”孙安锦蹲下来,直视小乞丐一双明亮的眼,“你一个人,怎么能一直护住你师父呢?”
“我能!”小乞丐忽然着急起来,狠命点头。
“那你师父现在在哪里?”孙安锦微微笑了下,“有没有被欺负呢?”
小乞丐闻言翻身而起,朝着乞丐张离开的方向就要追去。
“回来,去了也是添乱。”孙安锦一把拉住他,“老张在枣县混了多少年了,还用你去找?”
“那我怎么办?”小乞丐停住脚。
“你想想,老张为什么会被欺负?”孙安锦示意他蹲回来。
“因为他傻。”小乞丐蹲下,耿直道。
孙安锦一噎,随即尴尬地笑笑,道:“这……是个原因。”
“因为他没钱?”小乞丐又想了想。
“这只是原因之一,”孙安锦顿了顿,又道,“这样吧,你想想,为什么没人敢欺负百一叶,为什么没人敢去县令家收保护费,为什么人人都尊敬常青居士?”
小乞丐被接二连三的问题问得蒙了,望着孙安锦说不出话。孙安锦微微笑着,对上他一双清澈的眼。
“孙安锦!孙先生找你!”街口传来陈阿四的喊声。
孙安锦起身,与小乞丐道了个别,离开了。
乞丐张回来时,一双沾满泥的老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半块硬馒头。见小乞丐独自蜷在墙根儿发呆,乞丐张“嘿嘿”地笑了两声,走过去将馒头塞到小乞丐怀里。小乞丐愣愣地看着怀里半块沾了泥水的馒头,半晌,张嘴狠狠咬住。乞丐张又是“嘿嘿”地笑了两声,伸手胡乱摸了摸小乞丐的头。
这是小乞丐来到枣县后度过的最静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