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清晨,百一叶寻了孙安锦同去学堂。二人还未进门,就听到屋里传来争吵声。
“你!你才是傻子!”这是陈阿四的堂弟陈阿六的声音。年节过后,这小子被留在了陈阿四家里。
“你敢骂我是傻子?你才是傻子!”陈阿四怒道。
“你就是傻子!傻子!傻子!”
“你给我……”
“大清早的,吵什么!”百一叶自然不能让他们在自家学堂胡闹,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掌拍在门板上。门板发出一声脆响,应声倒地。屋里瞬间鸦雀无声。
“他骂我傻!”好一会儿,陈阿四才回过神,先告状道。
“是他先骂我的!”陈阿六一撇嘴,像要哭出来。
“镇纸和砚台都分不清,你不傻谁傻?”陈阿四转过头去质问。
“你才是傻子!”陈阿六眼睛里泛出泪光。
“你个傻子!我可是你堂哥!”
“呜……你才是傻子……”陈阿六的眼泪蹦豆似的从眼睛里滚了出来。
“这有什么好争的……”孙安锦稳步走来,听到二人争吵,哭笑不得地嘀咕道。
门口正感到头大的百一叶听了,顿时一拍手,道:“对呀,这有什么好争的?这样,阿四你是大傻子,阿六你是二傻子。”
“不行!凭什么他比我大?”陈阿六抹着眼泪,不服道。
陈阿四正觉得百一叶的话不对,还没仔细琢磨,听了陈阿六这一句,立刻不想了,驳道:“我本来就比你大!”
哄堂大笑。
“咳。”就在屋里乱成一团的时候,常青居士负着手进来了。他一咳,一屋子的人顿时静止了。
“见过夫子。”孙安锦恭敬一礼。众人这才纷纷反应过来,跟着行礼。常青居士面色阴沉地看了孙安锦一眼,一拂袖,走到自己案前入座。学生们赶忙回去自己的位置坐好。陈阿四轻手轻脚地将倒地的门板扶好后也赶紧溜回自己的位置。
课至一半时,学堂的门突然被拍响。本就不牢固的门板再次倒地,众人的目光立刻聚集在门后露出的衣衫褴褛的瘦小孩童身上。
“居士!”竟是小乞丐。孙安锦心下惊讶,却知道他这是有所决定了。常青居士不知是因讲课被打断还是门板再次被毁坏而愈发不悦,面色铁青。
“居士!请居士教我读书吧!我攒了几天的米了,请居士收下我吧!”小乞丐央求着,一双眼格外地亮。
“攒米?为何要攒米?”孙安锦不解,悄声问百一叶。
“你不知道,拜先生是要给束脩的,”百一叶悄声回,“你是我爹安排来的,这一屋子人,独你没给。”
闻言,孙安锦不由挑眉。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个关系户。而另一边,陈阿四已经忍不住凑到小乞丐跟前去看他的米了。
“哇,好多种米!”陈阿四接过小乞丐手里脑袋大的布袋,打开来,惊叹,“你这是跑了几家要到的?哎哎!这米生虫了啊!”陈阿四一声惊叫,险些将布袋扣翻在地。
“阿四怕虫?”孙安锦打趣道。
“不怕啊,谁怕虫?”陈阿四定了定神,方才大声道,只是手上的动作却是将布袋飞速塞回小乞丐怀里。
小乞丐听说米里有虫,一言不发地低下头去,死死盯着手里的布袋,泥像般立在门口。孙安锦看到,他紧紧咬着嘴唇。
“夫子收下他吧!他好学得很呢,前几日还拉着我要我给他念书呢。”孙安锦开口。小乞丐闻言,缓缓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孙安锦的目光。孙安锦朝他温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