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炊烟起了,熏不透余晖与晚霞,低低地附在枣县上头,像在哼着什么歌谣。鞋底踏碎枯叶的声音惊断了孩子们的谈笑声。孙安锦和仉清扬两个忙回过头去,见是孙汝同敬观月一起从屋里出来了。
“先生,师叔。”孙安锦起身,对着敬观月一礼。平日里若是只同孙汝或只同敬观月见面,她自然没这礼节的,只是现下孙汝和敬观月同在,怕孙汝怪她没规矩,故孙安锦给敬观月行了礼,并着和孙汝问了好。仉清扬犹坐在石凳上,响亮地叫了一声“孙先生”。
“安锦,我明日就要回西楚了。”敬观月对孙安锦道。
“师叔不多留几日?”孙安锦想不到敬观月真的是孙汝一回来就离开。这么多日相处下来,敬观月如同兄长般照顾着孙安锦,时不时还指导她念书习字,心情好时还会拉着她下盘棋。孙汝毕竟和孙安锦年龄相差太多,很多事都是站在长辈的角度去讲,再加上性子冷淡,不似敬观月这般亲切温和,故而孙安锦是喜欢敬观月多留的。
“不了,路途遥远,需得早早动身。”敬观月道。又转头对着仉清扬,笑道:“这小兄弟跑得够快,前一会儿看着还在窗口,一眨眼又跑到院里来了。”
“翻窗嘛。”仉清扬道,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跟着这位孙先生好好学,将来可有大出息。”敬观月已从孙汝那里听来了仉清扬的身份,只是师父遗命,不可告诉仉清扬自己的身份,故敬观月只能拐弯抹角地嘱咐仉清扬。
仉清扬自然没听懂,只是想着为什么要和孙汝学?这一路孙汝不是看书就是睡觉,简直是个呆子嘛。
敬观月今晚前往李家同百年心商议离开一事,也就直接在李家过夜了。孙安锦想着明日早些去李家,说不定还能送一送师叔和李二姐,于是太阳一落下去就换了衣服,想着点着灯看会儿书,困了就歇下。正在书翻到第二页时,忽然响起敲门声。
孙安锦放下书,想着这孙府里不是孙汝就是仉清扬,也就懒得再换衣服,直接去开了门。门外站着孙汝,看神情是有话要说的。
“先生?”孙安锦侧身将路让出来,“先生请进。”
孙汝迈步进来,直接在孙安锦案前坐了。其实除了案前,这屋里也没别的可以让他坐着的地方。
孙安锦将灯又点起一只,恭顺地走到孙汝面前。
“你觉得仉清扬如何?”孙汝开门见山。
“挺好的,”孙安锦实话实说,“挺聪明的,就是不太会说话。”
“他是常青山最后一代弟子。”孙汝道。
孙安锦一愣,没想过仉清扬竟是这样的身份,更没想到的是孙汝会将这件事告诉她。
“他是常青老人的亲孙,老人病逝,将他托付给我。”孙汝继续说道。
“先生既是常青山人,这也是合乎情理的事。”孙安锦不明白孙汝想说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接道。
“我要收他为徒。”孙汝顿了顿,“听观月说你棋艺不错。”
这两句话简直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但孙安锦伶俐,还是隐约听出了孙汝的意思。刚要说一句“我可以给他讲一讲”,但一转念,留了个心眼,装傻道:“先生是要我和仉清扬对弈?”孙安锦和仉清扬聊了一个下午,觉得这小子人其实很不错,也很机灵,学东西极快,“但他恐怕不会棋。”她孙安锦虽说算不上什么善棋,但棋艺确实在同龄人之上,何况仉清扬还小她两岁,若此时与她对弈,结果可想而知。
“不必,”孙汝道,“你只将平时看的棋谱给他。”
孙安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