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锦看他这副样子,也是气不过,心想这人这些年过去真是愈发无赖了,一转身就走了。
方迈进孙府大门,日头已沉,天色昏暗,孙安锦一个不妨又被横在门口的福儿绊了个跟头。从地上爬起后,孙安锦愤愤地回头看去,却见乌龟的头上套了个小罐,那龟却也不缩头将管子掉在地上,偏要直着脖子把小罐甩下去,只是行动缓慢,那小罐在乌龟头上晃悠着,就是不下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孙安锦看得好笑,走上前去将小罐取下,“身体力行地表演瓮中捉鳖?”
福儿陡然见了光亮,大喜之下将头上下摆动庆祝,配着它天生一副笑相,活像听了孙安锦的话在点头,惹得孙安锦哈哈大笑。
“姐,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啊?”仉清扬从孙汝书房出来,怀里抱着本书,天色昏暗,孙安锦看不清是什么书名,也不在意。
“你上哪里找来这么个好玩的东西?”孙安锦指着福儿笑。福儿犹自庆祝着,全然不管孙安锦笑得肚子疼,仉清扬担忧地望着它怀疑它是抽风了。
“云雾山上捡的。”仉清扬答,上前几步走近福儿,想要看看它是不是真的抽风了。仉清扬一靠近,福儿立刻停住,转身往院子东北角爬去。院子东北角放着福儿来时的木盆,福儿现下就住在里面。其实这盆一开始是连同福儿一起被孙汝放在了后院,但福儿明显更喜欢这前院的东北角,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将“家”搬到这儿来了。
“云雾山真是养好东西。”孙安锦觉得福儿甚是有灵性,不由赞道。
“方才它怎么了?”仉清扬虽见福儿若无其事地爬开了,依旧是有些担心。
“我方才进来时,看它头上套了个小罐,就帮它摘下来了,摘下以后它就那样了,”孙安锦将手里的小罐拿到仉清扬面前给他看,“说起来,这小罐好像是先生用来装茶叶的?”话一至此,孙安锦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
仉清扬看着孙安锦手里的小罐,想起孙汝今日在给他讲书的时候望了眼窗外,然后出去了片刻,回来时脸上虽然波澜不惊,但神情明显是愉悦的。仉清扬抬起头和孙安锦对望一眼,两人立刻就明白他们想到一起去了。
当晚,孙安锦叩响了孙汝的房门。
“先生,您和福儿置什么气啊?”孙安锦说这话时很是哭笑不得,只觉得简直不像是自己会和孙汝这位常青山上下来的高人说出来的。
孙汝看着自己桌上摆着的六只空茶罐,手指轻轻叩打着桌边。
孙安锦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愈发哭笑不得道:“福儿它初来枣县,人生地不熟,找不到吃的也是可以体谅的嘛……”
孙汝沉默着打开了一旁的柜子,里面赫然是被翻得东倒西歪大大小小形色各异的茶叶罐,柜内凌乱不堪。
“这……福儿它会开柜子也是难得的,先生您也是爱才之人,就原谅它吧。”孙安锦苦笑着,心想常青山果然厉害,连个龟都会翻箱倒柜。
孙安锦见到柜内惨状,本已不抱什么希望让孙汝日后不再与福儿置气,谁料第二日一早,只听院内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竟有人正在院里东北角做工。
“这是怎么了?”孙安锦方才睡起,揉着眼睛将身子探出窗子再看,生怕是自己活见鬼了。
“师父说要在那里给福儿修个池子。”仉清扬正巧路过,站在孙安锦屋外窗边回答道,“姐,你可真厉害,这么快就说服师父了。”
孙安锦闻言,揉眼睛的手停住,心里想着到底昨晚自己那句话让孙汝变了主意,难不成他还真的敬福儿是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