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湿润的长发,深处,隐约溢着血。
这是……!
是她昨晚砸的伤。
愧疚顷刻间充满心房,细细说来,薄风遥待她一直不错。
初次见面就借给她外袍;后来遇到刺客的那晚,虽说她想帮忙,但最后却被他所救;成亲这件事上他也考虑周全,怕她受人指点,让她摇身一变成了兵部侍郎家的千金,十里红妆,风光出嫁。
她却恩将仇报,在洞房夜砸破他的头。
轻手轻脚挪离沙发,扭头时见他还闭着眼,心里松一口气,麻利翻出医药箱,再次回到沙发前替他上药包扎。
碘酒浸进伤口的刺痛,按理说该惊醒他,然而沙发上的人却睡得格外沉,待她贴好纱布也不曾皱一下眉头。
夏云珠觉得有些不对劲,试探着摸向他的额头。
一手滚烫!
一定是伤口炎症又湿衣入眠引起的发烧!
她顾不得别的,推他的胳膊,想赶紧把人弄醒:“宫主!醒醒!我送您去医馆!”
冷冽凤目掀开微小缝隙,薄风遥开口拒绝,声音沙哑得失了原本音色:“死不了。”
什么死不了!他真以为自己是神仙?
夏云珠在这件事上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勇气,固执地想拉他起来:“家附近有间全天候医馆,趁伤势未严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前,早点让大夫医治。”
这是她做的恶,如果薄风遥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会愧疚一辈子!
然而,沙发上的人不肯顺从,反客为主扣住她的手腕阻止她拉扯。
“不必。”他面颊蒙一层病态的红,纵然强忍也还是轻咳两声,拧着眉,表情难受,“医馆,我不去。”
行走刀尖的人本能保持着一份警惕,尤其在他身体虚弱时,更加不可能以身犯险去他不曾了解的医馆。
夏云珠所在的世界,他所知甚少,现在不是出门的时机。
他的顾虑,夏云珠全然不知,见他生病都不肯就医,急得红了眼睛,哭嚷道:“您的伤口发炎了知道吗?!这样下去很可能会感染致死!您不是说还要找我算账?这下命没了岂不如了我的意?”
被她哭得头疼心颤,他索性伸出手捉住她肩膀,将人带进怀中,无奈道:“安静点,听话。”
病着的缘故,低哑声线带了点性感鼻音,缠绵得叫人耳蜗发痒。
夏云珠脸贴着他滚烫胸膛,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病痛模糊了霸主的光环,此时此刻的薄风遥好似终于染了人气,再不是京州狠戾残暴、人人畏惧的夜安宫主,使她暂时忘记了害怕。
愣神间,感觉到他的手探来,在她头顶轻揉了揉,声音低不可闻:“夏云珠,旁人,我信不过。”
信不过旁人……
那为什么对她毫无防备?
明明他如今的病痛,都是她一手造成。
……
复杂的情绪在胸口狂跳,一路奔跑至药店后依然盘踞心间。
她撑着膝盖喘气,风衣笼在湿透的长裙外,挡住夜风的寒意。深夜的药店亮着惨白灯光,从店门外能瞅见药柜前昏昏欲睡的药剂师。
退烧刻不容缓,想到薄风遥的病情,她顾不得继续歇息,直起身跨进空荡药店。
药剂师强打起精神接待,听说患者还未量体温,便从柜台分别拿来两样东西:“你说很可能是伤口发炎导致的体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