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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建议先给他吃消炎药,并采取物理性退热比较好。待会儿回去给患者量一次体温,高于38度5就喂他吃退烧药,如果到了明天仍然高烧不退,一定要带他去医院,伤口感染和普通的感冒发烧不能比。”

    她当然也明白去医院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但薄风遥不愿意,她强迫不了。

    提着药往家折返,远处霓虹被夜色剪碎成星,落进她眼底,将所有心事一一照亮。

    ——“旁人,我信不过。”

    这话在耳边回响了好多遍,依然淡不去。

    她闭了闭眼,头顶似乎还残留他掌心的温度,随着奔跑加快的速度愈发炙热。

    不信旁人,却信她。

    这是诚心要让她愧疚到极点不成?

    ……

    客厅的灯被关上,薄风遥迷糊间睁开眼,就看到翻飞帘间跃动的剪影,家中除他外再无旁人气息。

    他撑起沉重身躯,仰头望向窗外。

    他记得,当年的那个夜晚,月光也是如此冰冷的温度,将万物都染上一层诡异的银白——

    六岁的他侧卧床榻,浑身烧得滚烫。

    接好的四肢依然疼痛难耐,他难受地蜷缩起身体,紧闭双眼仍源源不断涌出泪来。

    衣摆染满腥臭的血,和浓重药味重叠一起,说不出的恶心难闻。

    明明发着烧,却有浸骨寒意阵阵袭来,拖着他一路沉入深渊。迷糊中一只温热的手探上他额头,女人将他从榻上拽起,利索道出二字:“喝药。”

    药极浓极苦,他只喝了一口就抗拒地别过头去。下一秒,被掐住嘴,强行灌进去。

    舌尖、喉咙、胃都被苦涩填满,他哭着挣扎,几乎洒了半碗药。

    呜咽声中,是女人冷硬却夹杂关切的呵斥:“这点苦都吃不了谈何报仇雪恨!从今日起,你再没有撒娇软弱的资格!要么忍,要么死!我给你一晚的时间,今后若是再让我看到你一滴眼泪,就别叫我师傅了。”

    闻言,他心惶恐,爹娘已逝,如今他只有她这唯一依靠!他飞快地擦掉泪,宛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揪住她的衣袖,抽噎道:“阿遥知错!阿遥再也不哭了!阿遥会乖乖喝药!不要走!不要丢下阿遥!”

    女人手抚上他脑袋,似想安慰,却在触碰的那一刻收回了这份心软,起身将他独自留在一片清寒中。

    他抓紧被角,宛若飘摇风雨中乘一叶扁舟,再无靠岸处……

    就在几个时辰前,闯来一群江湖正派,扰乱往日的平静。爹一直撑到最后,浑身插.满利剑,失血而亡。娘被人当众剥光,道貌岸然的男人们无视她的苦苦哀求,一个接一个欺上她身。即便年幼,他也未能幸免,被折断手脚破布一样扔在地上。

    血铺了遍地,一浪浪朝他涌来,粘稠又温热的血,染红他无助的双眼。

    他很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被碾碎,四肢早已失去知觉。

    他多么希望自己瞎了、聋了,再看不见如此残忍的画面、再听不到如此惨烈的哭喊。他甚至希望自己已经死了,无需继续面对超出他承受范围的现实。

    然而上苍不肯如他所愿。

    头顶悬挂的皎月将一切照亮,他最喜欢的小师叔、给他买糖葫芦带他看皮影戏的小师叔,对着爹的尸首高高举起长剑,寒光自剑端流泻而过,那一刻,他看见苍白的碎雪从天幕缓缓落下,脆弱得,仿佛季末最后的白樱,无力凋零风中。

    剑起剑落,为他遮风挡雨的父亲、三口之家的温馨和睦彻底破碎——再也,无法复原……

    小师叔提着爹的头颅展示给众人,宛若凯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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