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八,是隋府每年的大日子。行过笄礼后,隋岚终于可以向祖父提出她朝思暮念了整整十年的心愿。
“隋老!恭喜了啊,您的孙女素有才名,今后想必前程无量啊。”门外纷纷的吉祥奉承话偶有飘进隋岚耳中的,她停下手中正描眉的笔,问一旁熏衣裳的侍女木兮,“今日宫中可有人来?”
木兮一听来了精神,“小姐您还惦记着当年那位公子吗?”
“咦?哪位公子?莫非我的小木兮思春了在暗示着我什么?”
“不是啊,小姐。当年您进宫后就像变了个人,不是发呆写诗,就是出府……呃,出府游乐。难道不是因为宫里遇见的那个公子吗?”
隋岚见木兮如此认真地瞪着她那可爱的大眼睛,不由也收敛了几分玩兴。正待作答,只听“吱呀”一声,闺门轻启,一道倩影袅袅婷婷踱步到了隋岚面前。桃粉色的褥裙宛若晚霞映衬下的浮云,白里透粉的面颊上粉黛浓淡有致,一双含情美目似能柔化边疆无数的苦寒。
“宋姐姐,你来了啊?”隋岚眨巴着眼睛看向宋景年,脸上满面笑意。
“岚儿,今日可是你的大日子,准备妥帖了吗?”宋景年随手抚平了隋岚月白色大袖衫上的几缕褶皱。
“都妥帖了。宋姐姐,他们都来了吗?”隋岚着急起身,不意间又弄乱了松石绿竹节暗纹的攒金套裙,她索性一股脑捧起了繁琐的裙摆,灵巧地探身,向绯色纱窗外望去。
“他们?谁是他们?”宋景年以袖掩面,笑嗔着问。
“自然是咱们从小一块儿玩大的那几位嘛。沉璋哥哥和小阿沣呀。”
“是吗?我还以为你说的,只是沣弟呢。”宋景年调笑地看着隋岚的脸上泛起红霞。
隋岚口中的小阿沣正是当朝的英武大将军张沣。他家在四大家族中排行第三,次于隋相府和宋沉璋、宋景年所代表的宋家。不过,张氏一族始终象征着皇室。据史书记载,张家祖先是开国第一大元勋,与李氏皇族有着同袍浴血的深厚渊源。随后历代的张姓子孙也都秉承祖训,誓死捍卫李氏皇族,数百年来从未有过不臣之举,是大晏国最稳固的一道防线。
宋府在四大家族中排行第二,当家人宋老爷子掌管兵器锻造之术,手下匠人能士无数,是晏国铁器、经营制造权的垄断者。宋沉璋是宋景年的哥哥,也是宋府的下一任当家人。晏国能屹立于世,多亏了宋家监造的兵器。据说班门弄斧里的“班门”说得正是宋家某一代当家人宋班府前。
四大家族中以隋府最为清贵。有宫娥曾亲眼见隋老和皇上议事时坦然坐在靠背椅上,而皇上则站着为其斟茶。此事虽不可考,但当今圣上对隋老的态度却是世人皆知。隋老寿辰,圣上定亲临贺寿;隋老身体抱恙,圣上的御医就是隋老的大夫;甚至隋府的任何红白喜事,都少不了圣上的身影。京城童谣有言:欲问万岁何处寻,只在青崇胡同处。青崇胡同,就是隋府的所在。
不过,自九年前隋老独子隋清远英逝后,隋相府的地位就相当尴尬了。作为一个世家大族,最重要的就是枝繁叶茂,有芝兰玉树的子孙能延续祖辈的荣光,而隋府嫡系的子孙如今却仅余隋岚一个女孩,这在有心人眼里难免生出日薄西山的感喟。
在四大家族中排行最末的是季家,这是一个在传说中被神化的家族。虽然只排第四,但其存在的历史极其悠久,久到有好事者说与天地同寿。
隋岚作为四大家族的后代,早就和宋、张两家关系熟络,但唯独这个季府从未有过机会踏足,只是年幼时偶听得父亲和母亲闲话家常时提起,他家有个比自己长5岁的哥哥可堪婚配。
隋家是四大家